姜宁道:“乌敏文虽说夺回了平度,但到底是受了高鹏一案的牵连,现在左军和三营由冯古渊为主帅坐镇平度,乌敏文为副将。”
肃亲王道:“胡闹,冯古渊什么时候会带兵打仗了?余海呢?”
余海便是左军的将领,曾经肃亲王的部下。
季宣摸了摸鼻子,没有做声,姜宁却不管不顾道:“父王,曾经余海可算得上是你的亲信,现在虽然还没被夺权却也快被架空的差不多了。”
肃亲王脸色很难看,姜宁却不打算停止,继续道:“现如今冯古渊和乌敏文横空出世,余海被打压架空,中军的郑世军和陈重一直镇守南北直隶,与父亲您早已没什么来往,日子倒还算顺遂,右军潘凌和暗影营在父亲您出事时并未曾出声,却也听说皇上正准备在右军里设监军呢。”
季宣愁眉苦脸道:“原来皇上是这个意思!”
肃亲王脸色更难看了,却什么也没说,正欲甩袖而去。
姜宁也不恼,还是跟在肃亲王身后,季宣很识时务地道:“已近午时,下属去问问谢庄主午膳好了没有。”说着便要退下,同时朝小厮打扮的李熹微使了个眼色。
李熹微也知道姜宁和肃亲王有事要谈,正要跟着季宣下去,却不想被姜宁给唤住:“劳烦季叔给小威安排一个休息的地方。”
肃亲王闻言,转身过来看向李熹微。
李熹微脸有些红:“。。。。”
季宣:“??”一个小厮不随便找个地方呆着就好了,还要特地安排个地方休息?
季宣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服从是军人的天性,未做质疑便带着李熹微下去了。
季宣带着李熹微下去后,肃亲王盯着姜宁道:“在长风那里学的易容?”
不是长风的本事不到家,而是李熹微只在长风那里学了个半吊子,能做到掩盖女子特有之气已是李熹微的极限,却不想被肃亲王一眼看穿。
姜宁没吭声,肃亲王没好气道:“哪里拐来的小丫头?”
姜宁轻咳一声:“。。。。”
其实肃亲王并不是一眼看穿的,只是刚刚肃亲王有心想吓一吓这个小厮,却被姜宁护得那样严实,便多关注了李熹微几眼,长风是肃亲王夫妇安排在姜宁身边的,自是懂得如何分辨一个人有没有易容,刚刚观测那小厮步态,分明有几分女子之态,便出言诈一诈他的儿子,没想到果真是一个女子。
肃亲王看着姜宁红了的耳朵又道:“你母妃可知?”
姜宁这时才道:“尚未得知。”
肃亲王看着眼前的姜宁突然叹了口气道:“你年底便要及冠了。”
虽然肃亲王一生只娶了王妃一人,却没打算要求自己的儿子也只娶一人,因此对于儿子身边突然出现一个女子并不讶异。
只是惊觉自己儿子即将及冠,他却回忆不起他小时候是何模样,突然倍感孤独。
是啊,他为了大昭一生戎马,为了让那位安心,也为了让自己安心,只好让独子在那位的眼皮子底下长大,自己陪在儿子身边的日子只手可数。
肃亲王心底里升起一股愧疚之情,又道:“也是该娶妻了,只是大丈夫何患无妻,这样来路不明的女子以后就不要带在身边了。”
肃亲王见姜宁并未回答自己的前两个问题,还以为这女子来路不明。
姜宁闻言气急,他不开口则已,一开口那刀子便朝肃亲王的心尖儿扎去,姜宁脸色一沉讽刺道:“父王从前一心为国,何时关心过儿子身边的人是否来历不明?现在大昭不需要您了,您倒开始管起来了。”
姜宁小时候中过毒,正是身边的人做的,险些没活下来,那时候的肃亲王正在边关,后来姜宁捡回一条命后便搬到宫里住去了,从事发到事定,连肃亲王的影子都没见到一个。
肃亲王闻言心中一痛,却无法反驳,只好怒道:“我是你父亲,如何管不得你!”
姜宁存了发泄的心思扯着脖子道:“我小时被下毒,命悬一线,不曾见您多问一句,您倒好,反手还给我送到了宫里,您知道我当时多害怕吗?您知道我是如何长大的吗?您知道王府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是除非我身边的亲信去领餐食,不然不得擅自给我安排膳食吗?您不知道,因为您一心只有大昭,根本没有我,您有什么资格管我?”
肃亲王红着脸扯着姜宁的衣领道:“得知你出事我何曾不心痛,你又怎知当时送你进宫不是为了保你平安?当时家国正当危难之际,我身为皇室宗亲从出生开始便享受着天下最好的待遇,家国有难时,我怎能袖手旁观,你皇爷爷对我期待有加,我又怎能辜负?”
姜宁红着眼不依不饶道:“是,您是一片丹心,只求忠君报国,可您也要睁开眼睛看看,他何曾值得您如此,十年前我中毒一事全是他安排指使,两月前您‘通敌叛国’‘营救同伙’的背后主使昭然若揭,现如今季将军和院外那些士兵们跟着咱们有家不能回,您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皇爷爷早已仙逝,而他也早已不是我的皇伯伯!”
肃亲王看着姜宁脸红脖子粗的模样,突然没了争执的兴致,他闭了闭眼,最后松开姜宁的衣领垂着头道:“是,先帝已经走了,他已经不是我的皇兄。”
肃亲王说完便转身走了。
此时正值盛夏,一定是小院里的各类花卉正开得太过热闹,虫鸣鸟叫不绝于耳,才衬得肃亲王的背影落寞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