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御史们的折子一道接一道的往上递,无外乎全是弹劾乌敏文一手遮天,目无王法,谋害朝廷命官的,权鼎帝接过两道折子看了看,对着內侍道:“叫李正德上来。”
朱內侍道:“传李正德!”
李正德进了内殿后行了跪拜大礼低着头道:“草民李正德参见吾皇!”
权鼎帝手里拿着的正是李正德收集的关于高鹏和乌敏文勾结劫匪谋害朝廷命官的信件,他脸色复杂的看着李正德道:“李卿所言属实?”
李正德朝着权鼎帝磕头道:“皇上,草民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言。”
权鼎帝看着跪着的李正德半晌道:“李卿受苦了!”
李正德头贴在地上回道:“能为君分忧,是草民的荣幸!”
权鼎帝点点头,大手一挥让李正德退下之后道:“先议一议三军统帅人选吧。”
权鼎帝一语激起千层浪,朝堂上的大臣们顿时你言我语的开始争论起来,有个官员说潘凌有统帅之风,立刻就有人反驳潘将军必须坐守戚国边境,不宜调动,还是中军将领郑世军更合适。
话音未落就有人接口道中军郑将军则需坐镇北直隶,不如让冯古渊冯将军试试,又有各不怕死的声音说冯将军到底缺乏经验,不如让肃亲王的旧部协调,赵璞玉转头看了一眼说这句话的人,这时立刻有人接嘴说道肃亲王的旧部现如今还得避嫌云云,不如干脆让左军将领余海统帅三军迎战凉国。
最后不知道是谁说道:“现在三军本就不在一块,凉国也一直是左军和四营在应战,又何必弄个统帅!”
看似为大昭鞠躬尽瘁的满朝文武实则分属各个派系的大昭官员闻言都眼睛一亮,顿时没了声音。
是啊,何必再弄个统帅在头上压着呢,各管各的不是更好吗?
崔相和几位尚书都是成了精的老狐狸,明面上虽然不会对哪一个人有偏颇,其实他们都是各自为阵,要说的话早就通过别人的嘴说了出来,不过在这件事情上他们难得的达成了一致,没有了三军统帅,这朝堂重武轻文的局面就能慢慢扭转了。
倒也有那么几个看得远的说现在正值与凉国交战之时,如果三军不一统,将会后患无穷,可惜人微言轻又是势单力薄,这么几句话很容易便被其他的声音掩盖了。权鼎帝看着满朝争论不休,心中稍定,最后下了旨意,三军直接授命于皇权,又派人前往前线传乌敏文回京受审。
一时间,整个京城里暗流涌动。
与京城里的暗流不同,永城候俯李老夫人所居住的世安堂则沉浸在一派劫后重生的温情里。
李正德带着赵氏李熹微他们一行人才踏进李俯的大门,就被李老夫人跟前的曾麽麽请到了世安堂,世安堂里满满当当的坐着一干老小,正是永城候俯李老夫人,和现任永城候夫人张氏及一众晚辈。
李正德带着赵氏和李熹微朝李老夫人行了一个大礼道:“儿子不孝,让母亲担忧了!”
李老夫人今天中午听说自己的长子还在人世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她的管事婆子们一个个满面喜色的回来禀报探得的消息之后她才欣喜若狂起来。
她从收到消息开始就满心期待着见到自己的长子,此刻见到自己的长子果然近在眼前,就伏在自己的脚下,她又有点害怕,害怕这只是梦一场,她两眼擎着眼泪,在丫头的搀扶下蹒跚着起身,上前拉着李正德的手,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几遍才痛哭道:“我的儿!真的是你!”
李正德顺势起身,又扶起赵氏,苦涩道:“母亲,是我!”
李熹微也自然跟着起身,还记得四年前离府的时候,李老夫人只是两鬓斑白,现在已然是白发苍苍,这丧子之痛可见一斑,李熹微心里微不可见的抽了一下,她转眸看了一眼赵氏,正对上赵氏投来的目光,与赵氏的隔空相望的李熹微心想,母亲只怕也是心软了。
李熹微用余光打量了站在李老夫人身旁的张氏一眼,不是李熹微特别注意这个张氏,而是张氏的穿着实在有些耀眼,珠光宝气的一身衬托着那张温婉贤淑的脸,确有几分永城候当家夫人的气派。
站在张氏身边的是一个八九岁的男孩,正是李垣,李垣身后则是李熹楠与李乾姐弟,十四岁的李乾已经初具少年模样,李熹楠的身量则和李熹微差不多,五官像极了李正贤,又结合了陈氏的柔美,在李俯这几年的精心养育下,端得一副大家闺秀的气派。而四岁的李珂则由奶娘逗着玩。没有见到陈氏和陈氏新出生的小孩,李熹微记得她们出府的时候,陈氏也快要生养了的。
李老夫人房里的管事麽麽曾麽麽见状劝道:“老夫人,老爷已经回来了,您可千万要小心自己个儿的身子,大夫交代了,不好大悲大怒的!”
李老夫人用手帕擦了擦眼角,抽咽着道:“胡说什么,我这是高兴!”
这时候张氏上前站在李老夫人身后小意道:“是,大家都知道您高兴,您快让大伯坐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