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散了后,众人都各自回府,姜宁本要留宿赵景天,赵景天却以王妃身体抱恙,不能再给姜宁添麻烦为由给婉拒了。
第二日,刘致果然请来了随州名医替肃亲王妃看诊,那名医交代了一句王妃偶感风寒,只因忧思过重才一直久病不愈,后续得好生养着不宜操劳过度后就翩然离去。
而按察使郭华的效率也很高,找来了一批身家清白的适龄丫头小厮们,供姜宁挑选,姜宁想着反正要增添人手,便又找了外面的人牙子来挑挑拣拣,顺顺利利的把李熹微等人带进了府里,本来空虚着的安庆王府眼看着充实起来。
才进府的新人们都被打散分派在各个院子里,化名小威的李熹微最开始是被安排在书房里掌管笔墨,不知怎么的讨了安庆王的欢喜,安庆王便进出都带着这个名叫小威的小厮,就连安庆王的两大近卫都要避其锋芒,让府里的新旧下人们一阵羡慕。
随州没有巡抚,现在随州为姜宁的封地,姜宁就是随州的最高长官,王府里的事宜走上正轨后,姜宁便开始接手掌管随州民政,每天都去一趟府衙,听刘致等人上报随州境内大小事宜,而每每遇到需要决策的问题时,姜宁便会听从刘致等人的提议,俨然一副我只是来做做样子,你们该怎样就怎样的态度。
这日,姜宁带着李熹微和长风浮生连词等人前往昭山,随行的还有刘致的长子刘瑞,长女刘珊,秦基海的独女,秦菲,都指挥使杨辛的长孙杨朝。
只因前两日姜宁听刘致等人把当日政务禀报完后便提起随州气候干燥炎热,不适宜王妃养病,要众人推荐几个地方建避暑山庄,刘致推荐了随州郊区以南的绥山,郭华推荐了西边的昭山,秦基海则说不如两个地方都建避暑山庄,让王妃也有个选择的余地,姜宁说不好劳民伤财,打算亲去选址,秦基海又提议说家中晚辈与安庆王年纪相仿,不如让他们作陪,也好有个照应,姜宁欣然应允,按察使郭华家中没有适龄子女,便没参和其中。
一大清早,刘瑞和刘珊还有秦菲带着一众丫鬟随从集结在安庆王府门口等姜宁,姜宁出来后众人都互报姓名依次见礼,姜宁只是淡淡的点点头后便带着装扮成小厮的李熹微坐上了马车,长风浮生连词等人则策马跟在马车左右,刘瑞和刘珊兄妹两乘坐一辆马车,杨朝越秦菲各自独坐一辆马车。
天气炎热,马车的四角都放置了盛满冰的冰碗,姜宁看着小厮打扮的李熹微笑道:“你不是第一次见秦菲了?”
李熹微错愕的看向姜宁问道:“我表现得这么明显?”
姜宁道:“这倒不是,是那秦菲看见你时,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却又什么也没说,便做此猜想。”
李熹微闻言垂眼看了一下自己的小厮服侍的袖子,隐去眼中的情绪后又抬眼看着姜宁打趣道:“我才来随州的那天,正好碰到随州城里的琉璃坊开业,便去瞧了热闹,谁知被自家的掌柜给捧高踩低了,当日秦菲便是那掌柜捧高的对象,而我这样的穷酸小子,自然是被踩低咯,不过刘致等人想尽办法让他们的子女往你跟前凑,可谓是用心良苦,你倒是不负众望嘛。”
姜宁心中叹口气后,状若无意道:“可惜本王人在孝中啊!”
李熹微隔着荷包摸了摸荷包里的那块轮回眼状的黑曜石,想起前世姜宁在肃亲王去世后曾偷偷跑到她的清晖院里大哭一场,并把这块黑曜石送给了她,当时她手脚无措,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伤心的少年,只好无声的陪伴着姜宁,让他发泄心中痛楚,谁知那一面却是最后一次见姜宁,那次之后姜宁再也没来找过她,没过多久便传来姜宁失踪的消息,等再次听到姜宁的消息时自己已经深陷泥沼。
想起前世的苦涩,李熹微的心口还是如针扎一般的疼,她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道:“只要你人在随州即可。”
姜宁能感觉到李熹微突然低沉的情绪,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得李熹微不快,便道:“听他们说昭山高而陡,山脚下有峭壁悬崖围成的幽深峡谷,离峡谷风口不远处又有一天然湖泊,哪怕是今年这样的大旱之年,泉水还是日夜不息地从泉眼中淅出,待会儿我们可以尝尝那泉水里的鲜鱼。”
李熹微道:“随州赈灾到底是什么情况?既然昭山有永不干涸的泉水,为什么不想办法用泉水灌溉庄稼?”
姜宁抬手撩起马车上的窗帘,看了一眼外面道:“一方泉水到底难养四方,我才到随州时,城外已经搭建了不少粥棚,难民也被管理得有条不紊的排队领粥,我曾怀疑过这是刘致做的表面功夫,派人混到难民里了解实情,得到的反馈与刘致所说相差无二,加上我还要安置从京城嵩山跟过来的人和事,便把灾银给刘致了,刘致用这笔灾银买了过冬的粮食和下半年种植的种子,分发给难民们后,那些难民们便渐渐地散了。”
李熹微点点头道:“刘致绝对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对了,府里和我同一批进的那些下人里不止有刘致安插进来的人吧?”
姜宁道:“还有京城里安排来的人,刘致四年前从四品知府一跃成为了随州布政使,虽说这随州地势偏远,很多官员都不愿意往这里来,但他也算是连跳了四级,更奇怪的是刘致在这里做了四年的布政使了,如果他只是把随州作为一个往京城升迁的跳板,一年前他三年任满后就该离开了,可是他却留了下来,在随州连任布政使,当时说是励志要把随州的税贡提上去才留了下来,不想今年便发生了旱灾。”
李熹微拧着眉道:“如此说来,他是一心为民的好官?”
姜宁的手摩挲着他身旁的冰碗沿边道:“是不是一心为民的好官,他自己会告诉我的。”
马车晃晃荡荡半个时辰后,姜宁等人终于到了昭山的峡谷处,作为小厮的李熹微率先下马车后就看到刘瑞,刘珊和秦菲几人已经在马车前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