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熹微好笑的看了一眼卷丹,也并未制止她,玩味儿的等着那管事解释。
那管事瞥了眼那群没眼色的穷小子,又谄媚的对秦小姐道:“此物确实是不对外售卖的,能被秦小姐看中是此物之幸,小店自然是免费奉上!”
卷丹一噎,还想再反驳就看到自家小姐投过来的目光,只好悻悻地偃旗息鼓,那秦小姐也不推脱道:“如此,便多谢店家好意了!”说完用眼睛扫了一眼李熹微等人。
李熹微直接无视了那秦小姐的目光,只因她此时心中正是哭笑不得,没想竟然在自家的店里亲身经历了一回什么叫店大欺客,她早已没了逛店的兴致,转身便往外走,卷丹玉竹南星忍冬等人自是连忙跟上。
自从权鼎六年起,大昭便把宵禁时间由已更改到了二更亥时,眼看夜色将至,离宵禁时间却还早,李熹微看到矗立在街头的鸿源楼时,毫不犹豫进了楼。
跑堂的伙计们本着来者便是客的宗旨练就了一身笑脸相迎的好本领,欢欢喜喜的迎了李熹微等人入座,李熹微本不想让连词等人跟着她出门因人数众多而招人眼球,奈何连词是个执拗的人,经历了李熹微对船队不告而别一事之后,他说什么也要跟在自己主子身边,深怕哪天被甩的人是自己。李熹微只好退而求其次让连词等人隐在人群里,不远不近的跟着她们,李熹微找伙计安排了包厢,连词等人则在大堂里找了个偏角入了座。
李熹微选了一个稍隐蔽的包厢落座,这个包间的布置与京城里鸿源楼的布置相差无二,包厢里的墙上还是挂着壁画。
落座后的李熹微吩咐伙计把招牌菜和当地的特色都上一遍,那伙计更是眉开眼笑了,卖力的向李熹微介绍着随州城里最出名的樱之酒,说那樱之酒是由新鲜樱花经过特殊工艺处理后酿造而成,不仅保留了樱花独有的清香,那三月间才能观看的樱花更是在这酒里常开不败,而这最好的樱之酒就在这鸿源楼里头。
李熹微在伙计滔滔不绝的介绍里,忽然想起太湖游船时,在樱花树下簪花作乐,便笑道:“如此美酒,自是不能错过。”
南星看那伙计心满意足的下去后对着李熹微说道:“公子,夫人来信问归期,您还没回信的。”
李熹微道:“明日提醒我回信。”
南星看了一眼忍冬,没再多言,她们俩虽然只在李熹微身边四年,但是对李熹微的脾性早就一清二楚了,表面上温和恭谦的小姐其实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李熹微对她们从来宽宥,别说主仆有别,在外行走时甚至以兄弟相称也是常事,但她们从来没有问过一句李熹微为何转道来随州,只因她们全心全意的信任李熹微是一个办事自有章法,拿捏有度之人。
卷丹这时候忍不住说道:“小姐,今日那琉璃坊的管事捧高踩低,败坏我们商会名声,太不像话了!”
玉竹替李熹微斟茶跟着附和道:“是啊,那秦小姐派头真大,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忍冬则笑道:“再大还能大过咱们家小姐吗?”
李熹微喝了口茶也笑道:“我现在只是一介商人。”
伙计端上酒菜后,李熹微确实被那樱之酒所吸引了,那盛酒之器正是李熹微家的琉璃坊出品的琉璃杯,琉璃容器中依稀可见那新鲜樱花沉浮于酒水中,酒水呈现着淡淡的樱粉色,通过琉璃杯的折射,更是把这樱之酒的八分的颜色淋漓尽致的体现出了十分,绝配。
李熹微心想反正无事,便让大家敞开了吃喝,樱之酒闻着清香,饮着清甜,卷丹和玉竹等人本就是跳脱性子,忍冬稍微沉着一些,但见到新鲜事物自然新奇,几杯樱之酒下肚,本来克制着的几个丫头就话多了起来,你来我往的说着京城见闻,李熹微不仅不恼,反而趁着酒劲一起附和着,卷丹和玉竹见此则更加言辞无忌起来,口里不是京城里哪家小姐与人私奔,就是哪家公子一表人才却家门不幸,最后竟说可惜这次出行匆忙,看不成太子与太子妃的盛大婚礼了。唯有南星保持着清醒,只是南星看着众人气氛松快,一顿小酒无伤大雅便也由着她们去,反正有她在,大堂里又还有连词等人,安全有保障。
樱之酒看着像是果酒一般清爽,喝下去后劲却大得很,李熹微酒量一般,不知不觉间脸上已经爬上了绯色,觉得包厢内气闷,便让南星把临街的窗子打开透气,李熹微透过窗子朝街上看去,陌生的夜色笼罩在熟悉的灯火辉煌里,别有一番意味。
李熹微本是随意看看,却在陌生的街道里看到了匆忙而行的身影有几分眼熟,待那人越走越近,身影最后没入了鸿源楼,李熹微蹙眉,他怎么会在这里?
李熹微心下好奇,便借口三急,让南星陪自己走一趟,她原想着再碰上的几率不大,结果出门就看到那个背影闪身进了她隔壁的隔壁一个包间里。
李熹微环顾四周,眼见那人进了包间后廊下便没了人,又看到与自己包间相邻的包厢空着,就对着南星打了个手势后,隐去声息悄悄地钻进了隔壁包间里,而与这个包间相邻的正是刚刚那个身影进的包间。
李熹微看着包间里的布置,小心地摸到了墙边,熟练的摸到墙上挂着的壁画,确认了这里果然有机关后,李熹微便猫在壁画前仔细的听着,隔间的对话正隐约的从壁画后的缝隙里穿过来。
一个沉稳的男声道:“公子怎的突然来了随州,可是侯爷有什么吩咐?”
一个年轻点的声音道:“那人不是来了随州么,上面不放心,交代要看好他,我父亲不方便前来,见我在这附近便传信给我,叫我来看看。不过,怎的约了这里?”
那个沉稳一点的男声道:“此地聚集了随州城里走南往北的人,公子初来随州,反而能隐蔽其中。”
那个年轻点的声音没再深究道:“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