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萍捂着脸,先是不可置信她奶奶竟然打她,后又冷笑一声,也是,连这样的事都做得出,她又有什么不敢打的,便出言讽刺道:“享福?奶奶,郑家那老头子都快要五十岁了!你这是让我去享福吗?呵呵,你们这是要把我卖了!”
巴掌落下的一瞬间,紫萍心里有一丝怨恨升起,母亲当时为何不把自己一起带走呢?
王麽麽压抑着声音怒道:“难道不是享福吗?等对方百年了,你就能做当家主母了,有什么不好?这可是天大的福气!”
王麽麽自觉对方确实是一个好归宿,在李俯当差说出去好听,但到底是下人,低人好几等,一辈子这么长,这伺候人的苦,岂是她一个小姑娘能懂的?
现在有这样的机会,她不仅能得一个好归宿,还能救自己的父亲,一举两得的好事!要不是那家正好有次机缘巧合看见过这丫头,得知那欠下赌债的正好是这丫头的父亲,这样的好机会,哪轮得到她?
只不过紫萍算是家生子,到了一定年纪,需由主家指派婚事,如果有自己看中的人家也是可以的,只要这丫头自己去求了夫人就行,有自己的脸面在,夫人说不定还能赏一笔嫁妆。
是了,最好还是得这丫头自己去求,不然,万一夫人要过问插手的话,简单的事情也许就变得麻烦了,如果是这丫头自愿的,那又是两说了!
王麽麽精打细算的想着。
紫萍听到王麽麽的一番说辞,像是被王麽麽口中那天大的福气气笑了一般说道:“呵呵!要享福你去享,我是不会去求夫人的!”
当家主母哪里是那么好当的?对方都五十岁了,当人家的儿女都是死的吗?自己如花似玉的年纪嫁过去,说得直白点就是奔着守寡去的,没想到在自己奶奶眼里,那样的日子就是享福,别说自己孑然一身不会去,现在她心有所念,更加不会答应这等荒唐之事。
王麽麽说:“你别当我不知道你和李复那档子事情,李复要是知道你父亲欠了这么多赌债,躲你都来不及,呵呵,别不信,你大可以去试试!你不试,我可以帮你试!如果你不去求夫人,那我就豁了我这张老脸去求!我这张老脸,在夫人面前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王麽麽见对自己的孙女好说歹说,她偏偏油盐不进,干脆要挟起自己的孙女来。
紫萍闻言气急:“你们,你们两个,真是我的好父亲,好奶奶!”
不知道是怕自己的奶奶真的去和李复乱说,还是担心自己的奶奶真的求到夫人那里去,干脆丢下一句话就准备走人。
“萍儿,你父亲那边只有三天的宽限时间了!”王麽麽见状,在紫萍身后喊道。
紫萍闻言身子顿了顿,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熹微带着玉竹在假山上把王麽麽的和紫萍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李熹微想起前世自己临死前,回门之后的当天晚上,方格应酬回来,在门口和紫萍的对话,当时方格说的是:小心你情郎的狗命。紫萍的情郎是父亲身边的李复。可是李复为什么在方格手里,被方格用来威胁紫萍?
郑家?前世的紫萍,并没有给谁家做填房,一直伺候到自己身死,她都还没嫁。
听到了山洞里这祖孙俩的一席话,李熹微也没什么心思再研究什么阵法了,蹲在假山上想着其中的关联,一直到王麽麽也骂骂咧咧地走了,李熹微才带着玉竹从假山上下来。
玉竹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李熹微道:“小姐,紫萍她,还有王麽麽怎么是个这样的人?”可能对于天性单纯的玉竹来说,是没有办法理解王麽麽为何要逼迫自己的亲孙女去给人做填房一事的。
李熹微没有对紫萍和王麽麽一事做评论,她无法告诉玉竹,天下之事大多没有绝对的对错,只有绝对的真相。
自己还是太小了,无人可用,连跟踪丫头的事情也得自己去做。
那天下午,李熹微和玉竹照常去了余夫子那里上课,待到傍晚回到静逸堂,见紫萍果然神色恹恹。李熹微见她好几次对着赵氏欲言又止的样子,只是最终什么也没说。
到了晚间,李熹微让玉竹不必守夜,留着紫萍在房里值守。
还没到李熹微平时歇息的时间,李熹微就早早的梳洗好躺在床上,不到半柱香便呼吸平缓,睡了过去。
紫萍见到李熹微睡下之后,给她掖了掖被角,坐在床榻边上叹了半晌气,直到亥时末,见李熹微已经睡熟了才忧心忡忡的回了耳房。
回到耳房之后,紫萍悄无声息的在房里踱步了几个来回,最后看了看里间的李熹微,好像下定决心一般,吹熄了房里的灯,又等了片刻,悄悄地打开房门往外走去。
偷偷猫出去的紫萍没有注意到黑夜里,躺在床上的李熹微倏然睁开了双眼。
她轻手轻脚的爬起来,迅速笼了一件披风罩在身上,循着紫萍而去,刚出门,就被寒气冻得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