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定上虽然是这样……”我有些尴尬，“但我还从来没有跟女神说上过话……”

我说了“设定”，但很显然，对面的大领主并不会听到这个词。

我似乎明白了达比莫斯谋划这一切的动机了。

作为一个信仰狂热的信徒，失去了曾经掌握着的对神谕的解释权。而今，他所谓要夺回自己的信仰，实际上是想夺回宗教权力。难怪他蛊惑伊莫斯坦帝国和穹塔人对圣伊斯托平原发起侵略；集结散落的黄石兽人部落，建立大军东出谢罗德河谷。为了这一天，他谋划了100年。

我看着他有一些激动，想转移一下话题。

“嗯……”我一时间，不知道要称呼他什么了，“先生……我先暂时这么称呼你吧，所以，你现在是野巫，还是赞卡罗的嗜血领主达比莫斯？还是，达比莫斯的亡灵在你的身上？”

我面前的这位老者，慢慢恢复了平静。

他的怒气消失了，眼神变得正常了，脸上的皮肤又再次干瘪了下去。

“我想你已经猜得差不多了……”他的声音也恢复了，“我的这个身体，是属于一个叫吉莫里的孩子的。”

“吉莫里？”

他笑了笑。

“所以，我说，人们只记得那个恐怖的‘野巫’，但却忘记了他曾经也是一个普通的年轻人，为了追求自己的理想，为了获得更多人的认可，一直在努力的年轻人。”

吉莫里，听上去就是一个阳光的邻家大男孩，确实很难与那邪恶的野巫联系在一起。

“当他进入寂静之地的时候，我就在死亡位面开始观察他。他是一个很合适的人选，一个帮助我重新返回这个世界的人选。”他顿了顿说，“当他开始学习暗魔法的时候，我就一直在引导他，直到把我从死亡位面召唤回来。”

“达比莫斯的亡灵，在这个身体里，那……那个吉莫里呢？”我疑惑道，“吉莫里又不是达比莫斯的血脉，怎么能够举行‘赞卡罗之魂’的仪式呢？”

“他……或者说我……”他顿了顿，“我修炼的亡灵系的暗魔法，其中有一个能力，可以让达比莫斯的亡灵，与我共存在一个躯体里。毕竟，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原来，这100年来，达比莫斯和野巫，是同一个人，他们一起谋划着对圣伊斯托平原上的世俗政权的颠覆。

“不过……”他突然说道，“这副躯体，毕竟是凡人之躯，已经100多岁了，你看，我的牙齿都掉光了。”

他张开嘴，让我看他的牙齿。十分恶心……

“我还是要去找一副新的、年轻的、充满力量的身体的。”

雷雅斯！

我心中突然紧张了起来。

他现在应该还没有发现，雷雅斯跟达比莫斯血脉的关系。

“‘赞卡罗之魂’么……”我问道，“你找到达比莫斯的后裔了么？”

他摇摇头，“你……认识么？”

我也连忙摇摇头。

“那么……”我又一次试图转移话题，“你刚才说，我死了，游戏就结束了。这是什么意思？”

只见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揉搓着自己的双手，仿佛是在给自己衰老的肌肉按摩。

我们沉默了一小会，就看见他抬起头，似乎是有一些无奈的样子。

“主角死了，游戏不就结束了么？”他摇摇头说。

“主角？”

主角这个概念，有点跳戏啊，怎么会从他的口中讲出。

“《启示录》里写了很多关于创世和重启纪元的事情，但唯独有一点，没有说。”他缓缓地说道，“之前的六次纪元，在覆灭的最后时刻，发生了什么……”

我点点头。

“当我在死亡位面的时候，曾经向掌管着死亡位面的，真正的死神玛古斯坦问起过这个问题……”他又顿了顿。

我屏气凝神地看着他。

“玛古斯坦说，第一位神圣骑士的死，开创纪元；最后一位神圣骑士的死，终结纪元。”他一字一句地说，“当你去见马古斯坦的时候，这个纪元就终结了。我可不想，那么早就结束这一切……”

我……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消化这句话。

这不是“雅尔塔世界杯”的一个终极环节么？我怎么还会死呢？

或者，那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死，应该指的是挑战失败吧。

应该……是吧……

正当我陷入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惧的时候，外面来了一个黄石兽人。

他站在帐篷的门口，用兽人语叽里咕噜地说了些什么。

我面前的野巫对着黄石兽人点点头，又望向我。

“我可以邀请你……”他冷冷地说，“一起来么？”

“一起？来什么？”我紧张地问道。

他没有回答我，却自顾自“咯咯咯”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