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下眼眸，眼里的失魂落魄通通藏进漆黑的夜幕，心里忽然有些隐隐不安。

这个问题来得太陡，以至于他都还没完全接受这个想法，她要是没了，他该怎么在这人世间沉浮呢？

见他这般，姜落葵心情有些复杂，松开捏在他脸上不安分的手转而环住他的脖子。

“逗你玩呢，那么认真干嘛。以前宫里的星官看我星象，都说我此生命硬，是大富大贵的星盘，才不会那么容易就死。反正，你把我惹生气了，你要唱首歌来逗我开心才能好。”

见阿木尔还是沉默不语，她一手轻轻掐着他脖子，半是威胁地恶狠狠道，“怎么？你不信我？”

他低低一笑，摇摇头，“不，我信。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姜落葵这才心满意足地笑笑，松开桎梏在他喉间的玉手。

随后，耳畔传来悠扬的歌声。

阿木尔的声音很好听，就像是北燕草场上清爽的风，轻柔地在她耳边萦绕。

这是一首北燕的歌，她虽不懂北燕的语言，但却也能听出那歌中的思念与爱意，便当他是想家了。

她想，阿木尔是属于草原的，只有北燕那样宽广辽阔的草场才能容下他这样纯粹的人。淮京城楼宇林立，终究是将广袤的天空遮得太多。

事实上，只有阿木尔知道，这歌其实是北燕少年向心悦的姑娘求爱的歌谣。

你如雪山一般圣洁明朗，

新斟的马奶酒也不及你热烈，

想拥你入怀，吻你，吻你，

在你帐前挂上肥羊羔腿，娶你入门。

北燕民风粗犷，不如大周华族那样细腻委婉，就连求爱歌谣也是这般直接明了。

阿木尔虽生长于北燕，但他跟北燕的汉子还是不一样，这样明确热烈的感情他永远无法向心爱之人明目张胆地表露。

只是因为心爱的姑娘不懂其中含义，他才能这样将心中的情感全部倾诉。

只有一两点烛火在夜幕中摇曳，四周显得昏暗。

阿木尔将落葵放在床上，小心替她脱去鞋袜盖上被子，正欲熄灯离去，却不料被她勾住了脖子。

她眉眼弯弯，笑眼盈盈，“你来大周这样久了，可知，大周婚礼的习俗？”

见阿木尔呆愣地摇摇头，姜落葵笑得更加开怀，“既然不知道，那我现在就教你。”

她坐起身，摇着脚丫子催促着阿木尔替她把鞋穿上，待鞋穿好后，便兴高采烈地跳下床，又从桌上端起酒壶斟上满满两大杯酒。

递给阿木尔一杯，让他端端正正地端在胸前。

这里没有红衣裳，不过好在有美酒，那便将就了吧。

她拉着阿木尔站在门前，皎洁的月光从圆窗透进，洒满一屋子清辉。

“一拜天地——”

她说着，朝窗外的月亮拜了拜，阿木尔也学着她的样子，有模有样。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念完词，她举起端在胸前的合欢酒笑眼盈盈地跟他交杯共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