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筹莫展之际，前方走来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妪，右手拄着木棍，左手端只破碗，整个人皱巴巴的，像是被嚼过的甘蔗渣，毫无灵气。

凤霄心下一喜，连忙上前询问，“阿婆，请问这村子里可有水源？”

老妪一听，浑浊的小眼睛里顿时闪出惊悚的光。

“年轻人是从外地来的吧？快走，快走！”

她不停挥动着瘦的跟她手中木棍一样细的手臂，看起来摇摇晃晃，因为情绪过于激动，竟然不可控制地咳嗽起来。

凤霄上前细心地给她顺顺气，正欲再询问几句，那老妪却率先开口。

“我们这里干旱三年，蝗灾三年，饥荒三年，战乱三年，只要是个男的都被抓去充军啦。”

“剩下的妇孺要么病死要么饿死要么喝枯树林里的水撑死，如今就只剩下我这个老婆子苟延残喘。”

她死死抓住凤霄的衣袖，警告他，“从此地向前五十里你们会看见一个枯树林，枯树林直行百里向西有一潭湖水，这水被上天诅咒过，千万不能喝，千万不能喝！”

话一说完，她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连眼底那一丝诡异的光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

她松开抓住衣袖的手，拄着木棍摇摇晃晃地向前走，也不再管这群年轻人。

嘴里嗫嚅着，“不能喝，不能喝，千万不能喝······”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再也没有力气再多说一个字。

看着老妪蹒跚的背影，黎凰笑笑，“走吧，去会会那焕鱼，我们不找它，它反倒是迫不及待地找起我们来了。”

话一说完，那被黎凰一直盯着的老妪便化成一堆白骨渣，破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碎成稀巴烂。

黎凰抚摸着小毛球的手突然停顿下来，冷冷道，“还是这样子看着更舒服。”

“小师妹好生调皮，你让凤霄连演戏的兴致都没了。”

烟萝捂着嘴笑得娇媚，“既然找到在哪里了，就快去吧，别浪费时间。解决完它后我还想找个客栈好好洗个澡。”

枯树林林如其名，连秃鹫都不愿意来光顾。光秃秃的树梢连一片枯树叶都没有，那萎蔫脆弱的枝干被风一吹就能化为芥粉。

空气中被热浪夹杂着不停翻滚的尘土在这里反而显现出生机勃勃的模样。

可奇怪的是，在这毫无生机的枯树林里竟是真的有一汪湖水，映照着天空的蔚蓝，在阳光底下闪着粼粼的波光。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那焕鱼就藏匿在这湖水之中，烟萝真想就借这清澈的湖水好好地洗个澡。

按常理来说，邻近水源，风一刮，扑面而来的理应是凉爽清新的气息，可是越接近这湖水，热浪反而更加灼热，仿佛要将肌肤给烫伤似的。

不对，这根本就不是湖水！

黎凰撑着昏沉的脑袋摇摇头，好让自己清醒过来。

眼前的场景开始涣散，那湖水渐渐退去蔚蓝的颜色变成一片浩瀚的黄沙，不断向外喷出热气。

这是···沙海？

眼前的视线更加模糊了，沙海又逐渐变回蔚蓝的湖水，湖中央有一湖心亭，一白衣公子正坐于湖心亭垂钓，而烟萝和凤霄早就没了踪影。

见那白衣公子有些眼熟，黎凰想飞去那湖心亭一探究竟，结果眼前却忽然一黑，万物皆归于混沌与荒芜，毫无生机。

这样的黑暗，这样的孤寂，这样的可怕，不正是之前梦里的黑吗？

黎凰不由得警惕起来，将怀里的小毛球抱得更紧。

怀里小毛球的温度不断向她传来，让她觉得略微心安了一些，不像之前总是在这黑暗中孤孤单单的，就跟被六界抛弃一样。

彼时，烟萝眼前浮现的却是一条黄沙捏成的巨大怪鱼，满嘴的利齿足足有她那么高，一张嘴就能吞下不下十个她。

想必这便是那焕鱼的分身吧，这妖怪究竟在搞些什么花样！

“喂，你好歹也算是只大妖了，居然不敢当面与我们对抗，还要费尽心思让我与朋友们分散，说出去也不怕被耻笑？”

烟萝娇媚地笑笑，抽出两把佩剑腾空而起，直直插入焕鱼的血盆大口之中。

顿时，黄沙四起，呛得她睁不开眼睛。而后，天地忽然清明，不染一丝纤尘。

有诈·····

还未待烟萝反应过来，那消散的黄沙瞬间又她脚底窜出聚集在一起。

浑厚沙哑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小娘们真不错，是个好神仙，我竟然没找出能将你困住的幻境，既然如此便送一抔黄沙陪你玩玩。”

“你把他们怎么了？”

即使是这样，烟萝的语气里依旧没有透露出一丝紧张的感觉，只是额前多了一层薄汗，她双手握紧剑柄，缓缓转身，准备将他一击毙命。

“呵呵，有这个功夫，不如多担心担心你自己。今日能遇上你这么个美娇娘，也不枉我破了结界逃出来。”

······

黎凰漫无目的地走了许久，因为周围伸手不见五指，所以她根本就辨别不了方向。

怀里的小毛球呼吸均匀平缓，睡得正酣，黎凰也不知道为什么栖尘一变成幼兽的模样便这么爱睡觉，而且在这样的境地居然也能睡得着。

她摸摸小毛球的脑袋，继续寻找这般空无虚境的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