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部,我把你当朋友,我不知道我们之间哪里出了差错,我以为我们之间的这段友谊已经没疑问了,我们就是朋友了啊,我承认了你的,你也承认了我,这难道不是一件确认无误的事情吗?我们的友情难道不是已经确定了吗?人、人交朋友最开始也有两种原因,一个是一见钟情,另一个、另一个是怀着目的的啊,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多少都会带着目的性的不是吗?”她语气有些急,语言组织已经开始凌乱。“你看、你能肯定你身边跟你交往的朋友都是抱着干干净净跟你交朋友的想法吗?你是迹部景吾,你是个背景多么雄厚的人,若能与你为友,她们、他们、她们多……”
“雏妃!”迹部低声呵斥,让古宫停下,伸手想打开车内灯却犹豫一瞬决定不开,转而低声继续说道。“这件事扯不到别人,给我停下来!别让那种想法夺走你的理智。”
被迹部喝止的古宫弓着背,收着双肩,狠狠闭着眼。耳边是迹部喑哑的引导,她想起刚刚那一幕自己说的话,那种极其孩子气的话,让她觉得难为情,甚至是难堪,若非迹部制止,她恐怕会说出难听的话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她这种几乎是逃避的态度。
“对不起……对不起,迹部。我刚刚……我没想说那些的迹部……”她道歉的声音动荡而不安,模模糊糊。迹部向那一团模糊的轮廓伸出手,在那毛茸茸的头顶顺着。“行了,别道歉,我明白。我现在可以开灯吗?”
“等!等一会儿,让我缓一下,我现在没办法看你的脸,我……我觉得难堪极了,迹部。”
车子停了,在等红绿灯。迹部的视线望向了窗外。“好,你自己处理好了出声,别睡过去了。”
回应他的仍旧是模模糊糊的,他收回了自己的手,靠在椅背上。“没什么难堪的,知道吗,雏妃。”
——你身上的占有欲,是一个人正常的表现,只是你还不懂克制。
“任何一个人都会有你刚刚的念头,或多或少,我懂,我理解。所以不用难堪,不用难为情,也不用害怕。至少在我面前,我希望你让我看到的是全部的你,不管好的还是坏的,我都全部接受。我们是朋友——你说得没错这是一件确定了的事情,不会再变更了。作为朋友,我对你所求,仅仅是你能做自己。”
“雏妃,不要往后退。我不希望在我向你靠近的时候你在往后退,我会生气,我会失望。就像今天,你独自一人在家,你明知可以来找我,却来找切原,跟立海大的人聚餐,我很失望。”
“不,不是主动……但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你的来电马上就回了,你没接,桦地在担心你,就打电话到你家里。”
“是嘛,云君叔叔告诉你的。因为我们才刚分别……”
“这不是理由。”
——这不是理由。
古宫慢慢弓着身抱住了自己的膝盖。“我们是朋友,你不该让我难过。”
迹部闻言,眸光一跳。“你的心理承受能力太差了,下次不准再往后退。”
“你带脑子听明白本大爷的话,给我时时刻刻记在你那颗小脑袋瓜里。”
“你值得本大爷为你做任何事,不容许质疑。”
“重复一遍。”
古宫吸了一口气,刚开始还有些不安,在迹部又一次按头鼓励后,语气慢慢坚定了。“古宫雏妃值得迹部景吾做她做任何事,不容许质疑。”
这句话仿佛带着迹部专属的魔力,让她原本动荡不安的情绪慢慢平静了下来。人一清醒,就喜欢琢磨些有的没的,她沉静了一会儿又出声道:
“可迹部,这到底为什么?我之前到底是帮你挡子弹了还是给你拉了皮条,你要这么报答我?”
迹部眉头跳了跳,对‘拉皮条’一词有点敏感,在黑暗中捏了捏她的脸。“这个问题我选择不回答。以后不准再说‘拉皮条’这种词,听到没?”
“要你管!不回答问题……狡猾的迹部,祝你下次也有算不准的事情。”
“哼。”迹部坚信自己绝对不会有失算的可能,对她的话丝毫不在意。却万没有想到,他迹部也会有一天出了重大失误。
“湿巾在你右手边抽屉里,灯开关在门上那个发光的按钮。处理好赶紧开灯。”
“我能不能不开灯。”
“不能。别浪费本大爷看新闻的时间,给你一分钟时间开灯。”
古宫嘟嘟囔囔骂骂咧咧。“恶魔,恶魔迹部,三头迹部,喷火迹部,带角迹部,光脚迹部……”
“闭嘴!”迹部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闷,好像还能听见额头的青筋噼里啪啦的爆裂声。虽然古宫仍旧一股子不乐意,却还是窸窸窣窣掏出湿巾擦了擦双手,将湿巾放回抽屉才开了车内灯。迹部视线迅速在她眼下扫过,见只是眼角有些发红,眼下还一片宁静,没有哭过的痕迹,轻哼一声,打开新闻节目不再理会她。
那小祖宗却不给他安生看新闻的时间,两只手肘交叠着放在两人之间的扶手上,偏头弯着嘴看着他。“迹部,我是真的很想知道啊,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你真的一点都不能告诉我吗?”
明明是一副恼人的逼问的面孔,可那偏着头拿着含着浅笑的眼睛看他的模样,却格外可爱。迹部按下想要回应她笑脸的冲动,将双臂交叠抱着胸口。“我说过我能回答你任何问题,——除了幼年之事。不要让我再重复,也别用不知哪里听来的诡计来套我话。”
“如果你不告诉我……”
“就如何?”迹部挑起半边眉看了她一眼,只那极短时间的一眼,古宫就在那眼里看到了讥诮,愈发坚定所谓的“幼年之事”肯定有迹部难以启齿的事情。
“那肯定不止一个人知道那段时间的事,你若是不亲口告诉我,我自会找到当年的奶妈。你应该不想那些事,经由她人之口。是吗,迹部?”
那哪是可爱的模样,分明是个怀着小心机的坏小孩。她是个执拗的小孩,对自己感兴趣的事情非要追究到底,根本不知道适可而止。他眼前是显示器里闪现的境外的信息,他无奈的闭了下眼睛,再一次关掉了新闻。
“去过学校后门左边巷子最深处那家咖啡厅吗?”
古宫一时没反应过来迹部突然提一家咖啡厅是什么意思,只是顺从地点点头。“葵前辈带我们去过,那家……怎么了吗?”
“下周三放学后,过来找我。”
古宫反应慢半拍一般眨眨眼,突然脸上露出意外的笑容。“你是要告诉我吗?过去的事情。”
迹部缓慢地点了下头,继而说道。“现在给我闭嘴,下车前不准发出声音。”
古宫脸上的笑容慢慢变成得意洋洋的笑,盯着迹部的侧脸看了一会儿,发现根本看不到什么变化便觉得无趣,才慢慢调整坐姿,掏出小书斜靠在座位上看了起来。
迹部悄悄调了一下车内空调,可纵然如此他的耳朵仍旧慢慢的自耳坠往上烧着。他轻咳了一声也调整了坐姿,将两只耳朵脱离古宫可能看见的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