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指握住眼前悬住的冰箭,只一瞬,冰箭消融,离朝熠露出张扬的笑容,拖着流火戬上前:“五百年前我不会躲,不代表我今日也不会躲。”
玉熙烟自崖上飞落至冰面,迎面相向。
折扇一收,金以恒踏至离浣面前,将她携至了崖上一处礁石上,开怀道:“这里角度好,适合观战。”
离浣蹙眉:“你为何不阻止他们?”
将折扇插入腰间,金以恒并未回答,而是矮身而下卷起她的袖角:“忍着点,我替你处理伤口。”瞧着这小丫头满身的伤痕,他不免露出了疼惜之色。
离浣的注意力转移到眼下,忘却了再去观看崖下的两人。
怕她受不住疼,金以恒自她脚底封住了一些痛感穴脉,以此让她好受些,离浣坐在礁石上,低眸瞧着正在认真为自己处理伤口的人,脸色微微泛了红,被一个陌生男子抓住脚还真是头一回,若真要忆起,便只有很多年前她在襁褓中时那位好色的老头儿才如此抓过她的脚。
抛却那些久远的事,离浣忽问:“你为什么会随身带着药?”
提及此,金以恒做笑:“医者出行常备之物。”
“医者?”离浣更好奇了,“你是医仙吗?”
金以恒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听闻他会医术,离浣沉吟道:“那你认识水云山的金医生吗?”
金以恒坦然答道:“认识。”
她又探问:“那你和他熟吗?”
嘴角的笑意快要憋不住,金以恒却依旧不表露,只答她所问:“熟。”
手指在礁石上挠了挠,离浣酝酿了一番才支支吾吾地开口又问:“那……叔叔可知那位金医师现今安好?”
金以恒再次点点头,很是随意道:“挺好的。”
“唔。”离浣鼓着腮帮不出声了。
见这丫头拐弯抹角想问又不敢问,金以恒故作无意道:“怎么,你也认识他?”
离浣又唔了一声,也不知是肯定还是否认,金以恒挑眉,干脆不再为难她,专心替她清理伤口的血迹。
两颗小门牙反复揉了揉下唇的肉,离浣终于鼓起了勇气:“那你——可以带我见他吗?”
金以恒顿住手,抬头问她:“你要见他做什么?”
离浣低眸,掩去眼中的伤怀,低沉道:“他是仙界最好的医师,我想向他讨教救活我哥哥的方法。”
果真是兄妹,蠢到了一块儿,言辞都如出一辙,一手搭上膝盖,金以恒笑道:“那你为何不问我?”
离浣讶异地抬头:“你——你也晓得?”
金以恒不答反问:“你怎么不问问我是谁?”
离浣扑扇了两下眼睫:“你不是丢弃小蛾子的…负心汉吗?”
负心汉:“……当我没说。”
见他又下低头去,离浣便追问道:“那你,到底是谁?”
金以恒叹了一口气,颇有怀才不遇的口吻道:“叔叔不才,姓金名契,字以恒。”
离浣愣了愣,遂而惊叹:“你竟然和金医师同名同姓。”
处理她伤口之时,便发觉了她体内涌动的魔族血液是五百年前初见时所不曾有的,想来是离朝熠为护她所为,果然,什么人灌的血随了什么人,真是两个蠢货。
见他不答话,离浣还在思考不对劲的地方……
“你!”她突然惊道,“你、你——”
金以恒笑出声:“怎么,见到本人,如此激动?”
离浣不可思议地打量他:“你的白头发呢?还有你的胡子呢?你竟然会炼返老还童药。”
金以恒失笑,实在佩服这小丫头的想象能力。
离浣还在诧异,怎么也无法把他与百年前那个胡子发白的好色老头儿联系在一起。
“嘶”创伤粉刺痛了伤口,她忍不住低唤了一声要抽回腿,金以恒按着她的腿抬头,轻哄道:“乖,再忍一忍。”
对上他柔软的目光,离浣别开视线,咬着下唇轻点了一下脑袋,待他再次低下头去施药粉她才偏回脸偷偷地瞧他。
唔,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帅帅的?讨厌。
替她暂时处理了伤口做了包扎,金以恒又抬头:“把手给我——”
他一抬头,眼前的小丫头匆忙扭过头,他耳旁响起了“咯吱”一声……
金以恒哧笑出声,遂而单膝跪地靠近她,覆手盖住她脖子扭到的地方按捏:“躲什么,怕我非礼你?”
脖子上的宽掌透着温热,轻柔的动作缓解了疼痛,娇嫩的耳垂红了底,离浣咬着唇不答话。
只当小丫头是为被他听到损他的话而羞赧,金以恒也没多在意,只宽慰道:“我不会与你计较你那日所言,无需害怕。”
“你那日既……”离浣正想回头问他那日为何佯装不知,一回脸,竟对上了一张近在咫尺的俊颜,小小的心脏不免噗通狂跳了两下。
金以恒未发觉少女眼中异样的光,揉了揉她的脑瓜子:“那日多有不便,如今告诉你也不迟。”
“唔。”离浣垂下脑袋,又不做声了。
断崖下。
离朝熠脚步所掠过的冰面,在一寸寸解冻,既然对面那人要冰封在场的人制造单独和他相处的机会,他偏要和他对着干,让整个仙界都知晓他玉熙烟也曾为他离朝熠折服。
手中的冰弓消幻,玉熙烟不知他所想,只是每走一步,便释放了一成灵力融入冰面,去消除那些人短暂的记忆,离朝熠越是动用内力,他的臂弯便愈是疼痛,体力在透支。
脚步顿了顿,玉熙烟缓了一口气,遂而闭眸凝神,不过片刻,眼帘轻掀,方才被那狗东西融化的冰面一瞬复又凝结。
凝指成锥,踏步成川,脚步所及之地便是冰冻三尺,这是——临域冰川!
离朝熠扑了扑睫羽,见那张俊美的脸冷到毫无表情,顿住脚步,竟生了胆怯退缩之意。
吞了一口气息,离朝熠心里的小人拍拍自己的胸口:不怕不怕,我敲厉害的。
修为在消耗,如墨染的青丝竟褪了色,一截截在发白,然而他依旧一步一重灵力在靠近那身红衣的少年。
他想拥抱他一次,至少是以他玉熙烟的身份拥抱他离朝熠。
只一次就好。
发现他渐白的发丝,离朝熠一愣,这才注意到他周身的灵力在减弱,他的修为在耗损,而他那双清俊的美眸中,含着泪光。
心蓦地一痛,手中的戬消幻,曾经心上的小郎君已靠近了眼前,可他却什么也没做,只是死死地盯着自己这张脸,似乎压抑了某种难言的欣喜和酸涩。
离朝熠低眸,伸手挑了他的一缕白发,轻淡道:“玉澈,好久不见。”
近在咫尺的呼吸,让玉熙烟感受到了眼前鲜活的生命,时光仿佛回到了五百年前,与他初见的那一日,美艳动人的舞姬含羞带怯地往他怀里贴,缠着他一声声唤他澈澈……
“我说过,要折磨你,羞辱你,你怎么——”离朝熠把玩着手中的白发似是自语,“还要送上门来?”
自始至终,玉熙烟始终未曾应话。
“还有,”离朝熠又道,“除我之外,任何人都不许伤害你,包括你自己。”
话音未落,他便扣住了玉熙烟的后脑勺吻上了他的唇,玉熙烟一诧,僵在原处一动不动。
离朝熠泄气一般啃咬着他冰凉的唇,舌尖探入他的齿缝去勾他的香舌,可是肆虐了一半又心疼起来,齿间的动作渐渐温柔,另外一只手环住他的腰,一点点引导他如何去接吻。
白发逐渐恢复了原色,离朝熠一面渡以他灵力一面享受着这久违的心动带来的快感,好想把他绑回去,欺负得他下不了床,叫他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生气气!
眼泪在滑落,这大抵是玉熙烟五百年来第三次哭。
第一次是伤他的时候,第二次是被他伤的时候。
第三次,是此刻重逢的时候,每一次,都是如此刻骨铭心。
分得清的感情也好,分不清的感情也罢,这天下的生死与他何干,这世界的流言蜚语又有何妨,从始至终,他想要的不过是择一人相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是上天又给了他什么?
离烨,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导演:那两位演员,下班了,不要亲了
十分钟后……
导演:我说那两位,下班了,可以回家了
半个小时后……
导演:…………
离涣更新一条微信朋友圈@离朝熠:今天哥哥战斗力爆表,超帅的!
离朝熠:过奖过奖[害羞jpg]
金以恒@玉熙烟:今日师弟战斗力碾压在场所有人,超赞!
玉熙烟:过奖过奖[害羞jpg]
景葵:还有我呢?(师尊为什么要复制黏贴那只禽兽的评论呀,不开心!)
离涣@景葵:哥哥说你在睡觉,蠢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