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拔X无情(2 / 2)

听闻脚步声远去,景葵才从被窝里探出脑袋,然而还没看清情形,整个人连带着被子突然飘起来了。

景葵:?………!

白色道服的弟子不分年龄,不分性别,不分高矮胖瘦,均个把被抬到修炼场的那坨不明物打量了个遍。

“做贼心虚?”

“欲盖弥彰?”

“此地无银三百两?”

裹着被窝的蛹看着团团围住自己的师兄弟们,抿唇不语。

成语接龙他可能不是太拿手。

“……今日,天,甚好。”

时间有一息的冻结,景葵的心似悬在半空,迟迟没有着落,背后已涔出了汗。

众人对他不甚兴趣,凝了片刻皆挥挥袖子各自散开。

蛹葵暂缓一口气,又听得议论纷纷传开——

“听说昨夜师尊屋子里遭贼了。”

“遭贼?还有谁敢在上玄镜行窃?”

“莫不是师尊屋子里种了特别的菜?”

“师尊来了!”

“在哪里,我要康我要康!”

跌宕起伏的心还未平静,他的目光就被众人的话语牵引而去,棕色檀木搭建的云廊薄帘轻垂,帘内现出一抹淡蓝色的颀长身影,行姿沉稳,坐态端雅,一举一动无一不是风华绝尘。

纵是隔着一层垂帘,不辨容颜,却已觉来人清俊无伦,此刻台下一众弟子你争我抢,群激奋涌,个个想要一睹倾世颜。

无人注意到,某只蛹正裹着壳打算悄悄溜走,毕竟和光彩照人的师尊比起来,他实实在在像水云山种的白菜地里某只绿毛小虫,渺小得能被人一手捏死,自然不起眼。

“一个个安静,不许吵,站好!”台上的声音传来。

景葵背一僵,索性牙一咬,眼一闭,转身钻入人群半蹲而下,试图降低存在感。

“今日召你们来,有两件事,”兆酬站在台阶上负手踱步,听似轻缓的话语,却无形生了一层威压,“第一件事,先将你们的宫佩都取出来置于手心。”

宫佩是每个水云山弟子都会配上的一枚腰佩,状为浑圆,色泽浅白,一为坠饰系于腰间增加美感,亦为束缚水云山弟子不可疾行之物,再者,修为低等之人,需腰佩在身方可御剑飞行。

摸索了一番,蛹葵抓着玉穗将宫佩拽了出来……怎么只剩半块了?

他卷着被子原地转了一圈,蹦跳兼施,终是不见另一半。

“可瞧见我手中这半枚宫佩?”兆酬的话恰时响起,此刻手中正提着半枚残玉腰佩,“师尊寝居昨夜遭了贼,贼人留下这半块腰佩,想来这贼便藏在你们当中。”

蛹葵手一抖,乍然想起昨夜仓皇之下那道短促清脆的声响,原是宫佩碎了。

现下于他而言,偷窃事小,偷人……是会升天的!

自首么?

不行。

自首吧。

不可以!

内心的纠结和犹豫并不能带来有效的决断,眼看师兄将近,他心一横,大喊一声:“兆师兄!”

“原来是你。”

心一凉,双眼紧闭:“昨晚……”

“小叠啊小叠,你平日倒是机灵谨慎,如何将这宫佩弄碎了?”

嗯?不是他?

景葵睁眼,师兄此刻正立于前排叠师弟面前质问:“你昨夜何故潜入师尊房内?”

“昨夜我,我……”简叠个子矮,站在兆酬面前畏畏缩缩,愈加显得身材娇小,说话的声音都低柔得如女子一般,“我不过途经上玄镜,听闻师尊受伤,想……想偷偷瞧一眼。”

“偷偷瞧一眼?”问话间,兆酬已取了他手中那半枚宫佩,“可瞧见了什么?”

任谁都能听出他话里的危险,简叠自然不至于笨到听不出,怯怯答道:“我未瞧见什么,更不曾行窃,望师兄明鉴。”

比对了一番,威厉的神色淡了下来,兆酬将他原有的一半置回:“此残玉腰佩非你之物,行窃之罪尚可除去,但,你不经通报私闯上玄镜,该罚。”

简叠不再解释,兆酬秉公道:“念在你修为尚浅,又是初犯,便领一百责杖,免得日后众人仿你潜去上玄镜……咳咳,若你再犯此过错,定不轻饶!”

落音之重,让他打了一个惊颤,众人有所同情,然终淡然窃语怜惜几句无所谓之,一来他为男子,不过区区几杖,二来他有错在先,受此责罚也是理所应当。

可景葵不这么想,倒并非说他不该受杖责,而是一百责杖,于修为低等之人而言,不是要人命么!

没关系,屁股没了总比命没了好。

眼看师兄将近,他已心生对策,既有了叠师弟这个前车之鉴,他便只有前仆后继,借用个由头,蒙混过关。

“哦?你的宫佩也碎了?”

薄讥的语调略带几分兴意,却似阴间无常的勾子直接勾了他的魂。

景葵抿紧唇瓣,生怕那缕烟魂从口中飘出直接升了天。

见他抖如筛糠,兆酬眼中的精光愈加狡黠,他故作惋惜,轻叹一口气:“师尊向来嫉恶如仇,想来你入水云山许是没见过师尊如何处理妖魔鬼怪,今日可想开开眼界?”

脊背上的汗水已浸透了内里的衣裳,景葵依旧垂眸抿唇,不置一词。

兆酬欣赏着他畏恐的表情,缓缓伸手,语调漫不经心:“我来瞧瞧你的宫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