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是魔鬼,直接要了人命,也不过尔尔。
兆酬那要命的手左右换了个姿势,迟迟没有落下,像拿起那半块宫佩烫手似的,景葵徒生了抓着他的手直接塞给他的冲动。
景葵一心赴死,兆酬却在此刻话峰一转:“像你这般慧根浅、修为极低之人,想必也不会有胆在上玄境行窃,若是让你领了杖责,免不了会丢了你这条小命,你若死了也罢,就怕给师尊落下一个体罚弟子的坏名声。”
…人丑修为浅还有这种待遇的吗?
听来极度勉强,不过有惊无险,筛糠葵总算松了一口气,将涌到丹田以下的一股尿意憋了回去。
“此事有待进一步调查,事关重大,若是查出真凶,定不轻饶!”
景葵心有余悸之际,却还在腹诽:师兄,你说话就说话,莫要拍着我的肩膀说!
兆酬重回台阶,语气去了玩笑,凝重道:“近日你们需要勤加修炼功法,不仅是为参加即将到来的仙林大会,更要时时提防魔族入侵,切不可有一丝怠慢,听到没有?!”
“听到了!”众人齐声应话,声响贯彻云霄,气势如虹。
满意地点点头,兆酬道出此次汇集的另一个目的:“这第二件事,便是为防止掌门师尊再遭歹徒夜闯寝居,我与其他几位掌事师兄决定从你们中间挑选一人近身为师尊守夜。”
近身为师尊守夜?
众位弟子梦寐以求!
此事若是换做从前,景葵定会同众人一般跃跃欲试,但今时不同往日,还是小命要紧,能避则避。
“选拔规则倒也简单,就设一场云味赛为主项目,具体附加项我会尽快拟出,”兆酬拣了重点道出,便结束话语,“今日集议便到此结束,都散了吧。”
队形散开,景葵抬头目光聚于云廊,风卷薄帘,现出半张风华容貌,仅一瞬间,视线相撞,心脏蓦地一痛,他忙低头,掺入人群。
师尊脖子上那道淤紫,是……吻痕吗?
方才一瞬,那双清明的眸子里似是划过了千万苦楚和幽怨……
已经肖想师尊想到产生幻觉了吗?
身后刹那袭来一股冷风,分明是阳春,却如寒冬腊月,缕缕清风裹着寒气刺背而来。
呜呜呜,好可怕!
他再次加快了脚步跟上众师兄弟的步伐,见到前方蔫了的叠师弟,上前慰问:“叠师弟可还安好?”
简叠怏怏道:“不如景师兄替我分担五十责杖?”
景葵摇摇头,打算走:“无福消受。”
简叠扯着他裹在身上的被子将他拽回,左右顾盼了一眼问道:“昨日你可有亲眼瞧见师尊喝你送的那碗汤药?”
说起那碗汤药,景葵倒疑了起来:“你那汤都是用什么做的?”
简叠别开视线,并未直接做答:“你问这做甚?”
将他不自在的神色扑捉在眼底,景葵有心探问,随口扯了个理由:“你方才不是听说了?明日办一场云味赛,我这不是讨教讨教各路佳肴的配方么。”
也不知简叠信了没有,心不在焉随口回道:“这汤倒没什么特别,你若想学,回头去膳房领见便是了。”
汤没什么特别,那便是大补丹有问题?
快速思考了一下,景葵又追问:“你可还记得那日送我的大补丹。”
简叠默不作答。
发觉他的异样,景葵心生不安:“那丹有问题?”
秀眉深锁,简叠似是在打量他:“你吃了?”
“我…”景葵凝了一瞬,“对,我吃了。”
简叠面色生了古怪:“你——吃了那药之后可有异常?”
“异常?”景葵疑惑地看着他,“我当有何种异常?”
眉峰一挑,简叠偏过脸,似是若有所思。
景葵没了耐心,轻责:“你莫再寻我开心。”
简叠舒眉,终道:“其实我就是与人打赌赌输了将这丹药送你,这丹药嘛,吃了会上吐下泻,呕吐不止。”
“你!”景葵一时竟不知是责他玩笑过重还是怨自己蠢笨过重,他倒不在意这丹药真有他所说的“奇效”,他更在意的是那人……
见他面有青色,简叠显出愧疚,拍拍他的胸脯:“看在我要挨上一百责杖份上,师兄也别与我计较这事了,下次有机会下山请你喝酒。”
状似无意打着哈哈,他却又觑了两眼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少年,那药真若他吃了,却没反应,今日那位不会如此大动干戈……
他回头觎了一眼云廊,那里早已空空如也,只剩薄帘随风孤卷。
为防东窗事发,景葵连夜敲碎了剩下的半块宫佩,在院中埋了,如此才稍稍好心睡了一宿。
次日天未明,他又被人给踹醒了,刚从床上坐起脸就被一只手捏了去,他半睁开有些酸涩的眼睛,懒洋洋地问:“师兄,你看什么呢?”
兆酬放了手,抓过怀里的本本,用笔在纸上写了个数字:一。
景葵伸长了脖子追问:“这是什么?”
兆酬起身,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修炼场集合,参加选拔。”
穿好鞋跟着出门,只见院中好几位掌事师同在做记录。
见着简叠拄着根粗木也跟上了,他不禁发问:“叠师弟这般模样也要参与选拔?”
简叠满不在乎:“云味赛又不是比武,比的是厨艺。”
景葵更不解:“厨艺赛为何要看脸?”
简叠道出:“以云味赛为基础,外貌身形、灵力等,都算作附加项计入总分,最后合计得出最佳人选。”
外貌身形……景葵摸摸下巴,回想了一下刚刚师兄在本本上写的数字——啧,过分,怎么就给他打了一分。
此刻简叠又不合时宜地补充了一句:“听说五官分有十分,最低分是三分,我刚刚竟然是六分,超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