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刀书院？”

宫心一下子脸色就变了。

“这不可能，日本人怎么会跟英国人美国人一起坐下来谈生意？”

“既然是谈生意，还分什么日本人，英国人、美国人？都是生意人。”

“有道理，怎么什么话到你嘴里，总是听上去有那么几分道理呢？……那最后一个投资方呢？”

“你父亲的竹青帮？”

这个答案大大出乎了宫心的预料，父亲虽然产业众多，可是从来没听他提过曾参与投资这家电影院，她也不理解以竹青帮的行事风格，怎么会投资这么一个文雅的地方？

不解归不解，宫心直觉告诉她，袁星火说得一定是真相，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父亲为什么对自己去电影院工作如此放心，也能解释寸步不离的林槐为什么会甘心情愿在车里等待。

让女儿待在这样一个虎踞龙盘之地，谁敢放肆造次。

“竹青帮又代表的是哪方面的意志呢？”宫心问道。

“你父亲平日里跟哪个势力走得近？”袁星火反问道。

“不会是党国吧？”

宫心终于觉察出袁星火告诉自己这些背景的用意了，所以又问出了一个实质性的问题：“可是这几个国家势力纷纷投资一个电影院，为的是什么呢？”

“当然是情报了。在普通人看来，这里是远东第一大电影院，在知情人眼里，这里其实是远东第一情报中心。全世界的政治局势，各国政要的小心思，股票跌涨起伏，一切的一切都在这里，只有你出不起的价格，没有你买不到的情报。……我问你，这样的地方，哪一国的势力不愿意插上一脚？”

宫心此刻正站在空荡荡的大厅中央，听完袁星火的话，突然被一份浩大的恐惧包裹着，感觉今天听到看到的，是完全一个不同的世界。

袁星火看出了宫心的异样，问道“怎么了？不相信我说的？”

“不是，是这些真相太震撼了，我需要时间消化……前方将士在浴血杀敌，背后却有这么多人为了交换情报推杯换盏，这也太荒谬了。”

“战争是战争，情报是情报，战争可以你死我活，但是情报的存在本来就是为了共享共存，我很欣赏一位日本情报专家说的一句话：一份无法分享出去的情报，就是完全没有价值的情报。“

宫心还想在说什么，这时影厅里传来一声尖利的女声：“你们做了什么？天呀，你们是要谋财害命吗？”

宫心抬头，看到二楼站着一个丰腴的旗袍女子，正对着擦楼梯扶手的员工大呼小叫：“小周哇，这样的工作态度要不得呀，这些地方不擦擦干净，会死人的啦，你们晓不晓得来的观众都是些什么人？都是各个老爷国的gentlen，绅士呀！到时候白手套往这里一摸，会丢死人的呀。……哎哟阿凤，是不是当我没看见啊，今天的椅套换新了吗？我说了多少回了，椅套每天都要换洗一遍，远东第一电影院你以为是叫着玩的呀？长长脑子好不啦！”

“经理！”

袁星火喊了一声，那个旗袍女子俯下身子，看到楼下的两人，原本脸上的躁郁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满面春风：“呀，宫小姐已经到了，袁师傅你别磨蹭了，快带人到我办公室去休息下，我马上过来。”

袁星火应了一声，带宫心顺着环形扶梯，往二楼的经理办公室走去。

“袁师傅！”

宫心轻轻重复了一遍经理对眼前男人的称呼，促狭地笑了。

袁星火第一次有些尴尬，辩道：“这有什么好笑的，工作场合，不论亲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