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先生不急不躁地提醒女儿：“大道理轮不到你教我，为了救国，我给政府捐了飞机，炸了轮船，咱们宫家已经做得够多了，我绝不允许再让宫家人的血流在战场上。”

宫心不愿叫他父亲，又称呼他了一句“宫先生”，然后说道：“宫先生，救国不是谈买卖做生意，哪里可以讨价还价？”

宫先生说出自己的生存哲学：“天下所有的选择，都是赌博，只要能拿来赌的，就都可以拿来讨价还价的。”

宫心放弃了沟通：“算了，我和你说不到一起。要走你走，我是不会走的。”

宫先生沉默了一会儿，语气突然变得有些温柔起来：“心儿，你有多久没见姆妈了？她在香港无亲无故，一直盼着你过去作伴……你知道的，她已经时日无多了。就当这是姆妈最后的心愿，你也不肯满足吗？”

“你不要拿姆妈来搪塞我，姆妈做什么决定都愿意听听我的意见……你呢？总是把你自己的决定强加给我……和哥哥，你从来不问我们愿不愿意。”

“就是你姆妈太宠着你了，才让你如此地放任自己，你知道我花了多大周折，才将你安排去南京，想着你一个女孩子，在政府里做做文职也是好的，你倒好，非要上战场，……成何体统！”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这是明天下午的票，我给你一天时间准备，到时候老钟会送你去码头。在此之前，不准出大公馆的门一步。”

宫先生起身，又交代司机老钟：“你亲自看着小姐上楼，没我的允许，谁都不能让她离开这里。”

老钟领了命令，招呼了两个年轻门徒，一左一右护在宫心的卧室门口。

有收拾行李的老妈子过来问道：“先生，府内的行李都收拾差不多了，您看小姐的行李要不要一起收拾？”

宫先生迟疑了一下道：“现在就收拾，只拣最贵重的，一切都要从速从简。值钱的家当过去了，人的心也就跟着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