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刘彻继位几年,名义上是大汉天下的最高决策者,实际上朝野上下都知道真正掌握朝政大权的是窦氏太皇太后,朝中的几位重臣也是唯太皇太后懿旨是从,刘彻这个皇帝成了个小娃儿,只能顾自己玩。
这让刘彻郁闷,一口气憋着出不了,除了无法做主外,太皇太后的许多政策与他不同,老人家旧思想旧传统,非得好好改革打破不可!
刘彻愤愤地想,无为的道家用来修身也罢了,用来治国绝不可,朝野上下清静无为,那不是死气沉沉?
对待匈奴的态度也要改,和亲,和亲,简直是大汉皇室的羞耻!刘彻自当太子时便对这条政策耿耿于怀,一年年地嫁汉室的女人过去,以换取大汉天下的久安,这不是耻辱么?大汉的男人都死了么?!
这些事情如今他做不得主,譬如朝中重臣的任命,他就不得不妥协,丞相是窦氏家族的窦婴,太尉是自己的舅舅田岎。
刘彻也有些安慰,窦婴与田岎并列为最高执政集团,算是分庭抗礼,谁也别想单独坐大,另他们二人都是儒学的。
刘彻厌恶道家的黄老学说,倾心儒学,他也由着自己的意思任命了赵绾为御史大夫,王臧为郎中令,又拜赵绾的老师申公害作太中大夫,参与巡狩、改历的事,他年纪大了,倒不必多劳动。
新官上任的赵绾是偏着皇帝的,他向刘彻建议道:“陛下君临天下,行政事项不必凡事都向太皇太后请示,否则的话令出何方呢?”
刘彻心里十分同意,颁布了这一条下去,说道:“准奏!”
但刘彻忧心太皇太后不会轻易作罢,果然政令出了没有几天,有人悄悄地向刘彻告知不少关于赵绾与王臧违反若干法令的事,言明此事太皇太后已知道,只是玉体违和,人在深宫养病……
刘彻头痛起来,太皇太后虽未言明她的意思,但朝野上下有眼睛的有哪个会看不出?再过几天,太皇太后又派人传了话来,只有一句:“赵绾与王臧等人辜负圣恩,违反大汉法纪,请陛下严惩!”
“这是太皇太后在公报私仇!”韩嫣看皇帝的脸色阴沉沉的,便附着他的耳朵悄悄地说。
刘彻默然,手却握成了拳头,但他不得不依从太皇太后,从重调查这件事,他提拔的一干臣子多数被拘押查办,只除了江都相董仲舒,还有一个博士公孙弘。
这样不行,刘彻做的另外一件事便是:设立内朝。
既然他无法一手掌控朝中的重臣们,那作为君主他可以由着权力设立一个可靠的由自己人组成的内朝,有了事情先在内朝商讨,得出结论后,再交到外朝的所谓重臣们手中去,无形中要将那些失去的权力悄悄地夺回来。
“朕是大汉名副其实的皇帝,不是一个任人掌控的傀儡!”刘彻冷冷地说道,“该要改的都必须改,该要做的也都必须做!”
“陛下!”韩嫣匆匆自外而入,至刘彻的身边轻声地禀报,“江都王想要见您。”
刘彻点点头,忽然说道:“叫他到上林苑去候着,朕现在还有些事,过一会便到那儿去。韩嫣你先去,与匈奴的演习你是擅长的,做好准备等朕去吧。”
韩嫣领命,正要出门,刘彻又说道:“你去叫卫青过来。”
韩嫣领命而去,过一会卫青便匆匆地来了,跪下行礼完毕,便静立一侧。
刘彻在他面前走了两圈,见他低头恭敬顺从,几乎是眼观鼻鼻观心,不由得一笑,其实他颇为欣赏卫青,正直勤勉,又武艺超群,当上大中大夫后便博览群书,增长不少见识,只未免太沉默了些吧。
刘彻想毕,听说卫青现在已取了个字,便笑着唤出来道:“仲卿,大中大夫当得可好?”
卫青不明白陛下的意图,只点头说道:“臣很好。”
刘彻大笑说道:“是吗?我看这个职位有些荒废你的武艺呢!这样吧,你改个武职,朕过一阵子就正式任命。”
卫青急忙行礼致谢,刘彻点点头,看着卫青的脸又想了一会,说道:“关于本朝与匈奴的关系,朕想听听你的看法,一定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明白吗?”
“是!”卫青低头应道,他略略地沉思一会,心里揣摩着皇帝的心意,想了片刻终于答道,“臣认为与匈奴和亲的政策非长久之计,自高祖皇帝与吕后以来,我朝一直对匈奴持和顺的态度,用各种方式安抚,甚至出嫁诸侯国之翁主,但匈奴仍不以满足,每每掠夺过后还要与我们提条件逼迫我们做出更多的让步。我大汉堂堂一大国,岂能始终屈服于匈奴之下?且每次与匈奴和亲都重挫我朝国威,长此以往必将后患无穷……”
“已经后患无穷了!”刘彻愤怒地接下去,卫青的话正是他心里想的一部分,虽然只是寥寥数语,却让他颇为满意,他看着卫青说道:“你认为我们要怎么办?”
卫青微咬了下牙,说道:“还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