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当时未知前朝事(2 / 2)

清平调 牧景之 2112 字 2021-02-26

卫青心里想得烦躁,竟将要往皇宫与陛下商议朝事放置一边,身边侍从见他迷惑,又提醒他一句,这才迅速地骑上马,匆匆向前奔去。

平阳公主与夏侯颇的感情确实寻常,确切地说,从开始就是很寻常的,一如与曹时那般,而夏侯颇还不如曹时。

曹时体弱多病,多时抱病在榻,但他性情温和,待她也是体贴温厚,她也没有多少抱怨,夫妻间互相体谅,多年来过得也不算坏。

但这夏侯颇,连曹时的一半也是没有的,不但没有,还私德不检。

平阳公主想到她与夏侯颇的初时,只是在平阳县里匆匆一见,并未留下多少印象,后来他到长安登门造访,她才忆起此人,初时也无婚姻之意,一来曹时过世几载,二来对此人也无太多好感。

后来的再嫁,平阳公主已不愿再细想,或她不想再劳心,也或因夏侯颇的屡屡到来,使她颇有感动,他人再无念,也应放下前事,下半生携手而过的,总要一个真心待自己好的。

谁想后来竟是如此,此人外貌谦厚文雅,竟是风流渔色,成婚不过一载,便让她亲眼瞧见与府中侍女暧昧不清。

他下跪扯着袖子苦苦求情,平阳公主虽气愤羞恼,碍于情面只得饶他一回,皇家公主,也只能忍下这气。

但如今,平阳公主听着蓝珏报上来的消息,心里冷得如三九雪冻。

“你说,他跟他父亲的侍婢?”

蓝珏望见公主脸色极不善,心里一颤,但汝阴侯这般不检点,她身为公主身边最亲近的侍女,为她鸣不平,当说的自是要说,公主岂能白吃了亏去?当时看这汝阴侯风采儒雅,还以为是仁义君子,真是走眼大了!

“是,上月才勾搭上的,就是公主回长安之际,”蓝珏说道。

平阳公主微微握紧拳,又问道:“你是听谁说的?”

“无风不起浪,公主,估计府里下面的侍女仆从们都知一二,只瞒着我们这些,我是无意中在花园听到两个打扫的小侍女说的,这二位是汝阴侯身边人,说的料是不错,也断不会诬了他的。”

正说话间,寝室房门一推,便见一袭华贵锦袍的夏侯颇缓步走近,他虽有三旬多年岁,但皮肤细嫩,清秀文气,倒要显得更年轻些似的,此时他脸上有着笑意,只说道:“公主。”

平阳公主将手中木简往案前一放,对着蓝珏示意,后者便匆匆地出去,又将门拉上了。

“公主自长安归来有几日了,为夫忙于公务,竟冷落了公主,望公主不要生气。”

“怎么敢呢?汝阴侯自己也说是公务了,我又岂会不识好歹。”

“公主怎么这样说自己?你温柔识大体,体恤为夫,为夫心里感激不尽。”

平阳公主见他笑意盈盈,心里愈加厌恶,说道:“君侯感激我什么?我又是如何识大体,体恤你了?莫不是不理你与这府中婢女的风流事,使你感激涕零?”

夏侯颇心里微惊,见她神色淡淡的,又知她早已知此事,便说道:“公主如何又提旧事,那是为夫的一时昏了头,往后不再敢如此的。”

“是吗?那我们谈谈你再敢如此的新事吧,与父亲的侍婢私通,滋味如何?”

平阳公主淡淡一句话下来,夏侯颇早惊得面如土色,他怔怔地看着她。

“不知君侯打算如此处置这名女子?是纳之为妾,还是逐了我出,将她扶为正室夫人啊?”平阳公主说道。

“公主?!你这是哪里听来的道听途说?如此陷我于不义……”

“如何陷你于不义?阖府知你丑事,何独我不知?夏侯颇,我看你是不想活了,使皇家公主不开心,使她受气折辱,你以为皇帝能放得过你?”

平阳公主一改往日温和清雅的模样,说起这些话来利如剑,毫不给对方招架之力。

夏侯颇虽是朝秦暮楚,但对皇帝陛下的训斥乃至惩戒还是受不了的,此时看着妻子,这位美丽的大汉公主,心里已是发慌了。

“公主……”

平阳公主神色冷淡,嘲讽似地看着他,说道:“你这是又准备下跪求饶?还是莫要如此了,夏侯颇,你也是堂堂男子,既敢做,便要敢当。”

夏侯颇见她这般态度,心知不好收场,略想一想,便说道:“我确行为不检,但这也是公主所迫。”

“我迫你与侍婢私通?荒唐!”

“自成婚以来,公主待我几曾热切,多时冷淡如路人,让我如何甘心?!”夏侯颇的脸上有无奈与恨意,“公主若如此,当时又何必答应嫁我?”

平阳公主万没有想到他竟将罪责推到自己身上,他竟责她冷淡于他?但竟无言可驳。

“公主心里有谁?”夏侯颇看着她,说道,“是过世的平阳侯,还是心有别属?当时嫁我乃无奈之举么?公主责我放浪,你又如何待我情薄?”

平阳公主也看着他,他的这番话使她久已沉静的心旌又摇动起来,心有别属,她淡然冷笑,有何别属,即有,也是往事如尘,旧情如烟。

“皇室婚姻本是如此,你当时向我求亲,不过也为着与皇家攀亲,如今求仁得仁,哪里亏待了你?”

夏侯颇脸白如纸,只怔怔地说道:“公主竟以此心度我,我与公主结亲,乃慕公主雅致风貌,此心可问苍天。”

平阳公主见他如此说话,心里更恨,说道:“那些侍婢便是你慕我而来的?”

夏侯颇说道:“我慕公主,公主却待我情冷,让我如何能忍,我又不是曹时!”

平阳公主霍然而起,说道:“你不能忍,又当如何?要本公主与你和离,还是你做出与父亲侍婢私通的丑事,去寻个自行了断?”

夏侯颇颓然坐倒,脸上的神气更为懊丧了,他抬头看着她,似乎这并非她的妻子,她也确实并不似她的妻子,而是那个匆匆一晤的皇家公主,虽美貌如斯,然威仪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