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夏沧海问了，“前辈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的？”

这番，才算是开门见山。

男子一手隔空一点，二人面前便出现了一段影像。

那是一个衣衫褴褛形象有些不堪，身材瘦小的小女孩，她奋正在一条长长的绳梯上努力地攀爬，她好像发现了什么规律，脸上出现了如同偷了腥的猫才有的愉悦神情。

夏沧海当然知道这段影像的主角是谁。

可不是四年前的她么？

那破烂的的衣服，糟糕的杀马特发型，是她不堪回首的黑历史。

“咳咳咳，”夏沧海心想你别动不动就放黑料啊，她现在好歹可算是都市丽人一枚吧，“前辈是在入门考核时便认识我了？”

纡蓝这才正面回答，“当日是我设了这道绳梯，为了选择出合适的人。”

“你是隐灵根，同时那根隐灵根又是暗灵根，是也不是？”

夏沧海没想到他一语道破真相。

说实话，她这同一天内被人道破了两次真相，现在倒是没有那么大惊小怪了，“前辈当时便知道了？”

“本尊有道号，纡蓝。”

夏沧海这才知道为什么有这么强的熟悉感。

绳梯的气息，玄光的气息，以及……山门大石上那仍残留着惊天气势的“杀之剑意”，都是她曾见过甚至研究过的。

她只是没有想到，自己会见到这样传说中的人物。

上古时期的大能，唯一参透时间剑意便早早飞升上界的传奇人物，为何会在这铉锡境的小世界中，在这五气斑驳的墓地中？

若不是她体会过那样的气息，感受到眼前纡蓝的气息，有昧央曾经的佐证，她说不定会把纡蓝说胡话的疯子。

随即，夏沧海再次恭敬地行了礼，“望天宗十三峰、擎一峰弟子夏沧海，见过纡蓝师祖。”

纡蓝手一抬，算是虚虚一扶，夏沧海便被一股力量托直上身。

“不必多礼。可是疑惑我明明飞升上界却又为何残魂留于此处？”

夏沧海点头，“弟子只知师祖乃是上古时期早早飞升了上界……”

纡蓝道：“万物皆有定数，我却违背了定数，因而在此。”

他语气平静，说出来的话却是另一个惊天大瓜，“我也是隐灵根，暗灵根的持有者。”

“大约在四十万年前，我便是十三峰的首座。世人皆知我剑道惊人，却一直不知我并不算真正的道修。我花了一百年的时间才成功筑基，自创了心法。”

因为时间太过久远，许多细节自然早就被掩盖掉了。

“想必你都知道暗隐灵根的持有者面临的窘境了吧？”纡蓝问她。

夏沧海对此再不能感同身受了，“修暗灵根不行，修其他灵根也不行，可能一辈子也筑不了基。”

“没错，”纡蓝叹道，“我当时也面临这样的窘境。可我不甘心，我们这样的人如同天生就被天道摒弃。给了堪比魔体的霸道天赋，却终生无法筑基。”

“为了能够筑基，我不顾我师尊的劝诫，毅然决定五气同灵气双修。”

夏沧海从勍锡那里了解到五气天生同灵气天生相克，便知道这其中有多么困难。这就好比，身体里同时装上了□□和引子，一旦稍有不慎，就会发生爆炸把自己烧成灰烬。

她听到这里不得不佩服自己这位师祖的勇气，若说她在有三十多年的阅历的情况下，也不可能有那样大的勇气做出这样的决定。在众人都说这是一条死路的时候，偏偏要走出一条宽敞大道，她自问没有那么大的魄力。

纡蓝轻松道：“也许我真的很有天分，竟然真的让我在练气寿数结束前完成了心法，并筑了基。之后，也算是一片坦途，我按部就班地晋阶，直到飞升上界的那一天。”

后面的故事便不算好了。

“我飞升到了仙界，没想到面临的却是灭顶之灾。”

“五气之族类本就与五行灵气之族相杀，仇恨滔天，又怎么能允许我这样的存在玷污他们的仙界？”

“像是从一开始就有人从高处看着我如同蝼蚁。我变强大了，可对那个人来讲，我却仍然只是普通的一介凡人。抬掌也未曾，我便又从那个人面前消失。”

夏沧海听完心情也十分沉重，“那个人……是存在着的吧？”

纡蓝道：“我不知道。”

“我苟延残喘，像个逃兵，带着我的灵念空间回到了宗门。”纡蓝说，“本是出于侥幸，没想到这却像是唯一的生路。后来，我便开放了这个灵念空间，供望天宗的优秀弟子探索。有时候，见了资质优秀的弟子我也会指点一二，只是从不在他们面前现身。”

纡蓝定定地看着夏沧海，一字一句像是要吐尽四十万年的时光，“我一直在等，等和我一样的弟子，走到我的面前。”

纡蓝平和地说：“你愿不愿意学习我的心法？”

他明白，他的结局对夏沧海这样初入修练一门的弟子来讲太过残忍了，他实在不忍伤害这个孩子。可他一路看着夏沧海磕磕碰碰走来，直觉告诉他，这个女孩不会拒绝。

她很脆弱，但是从未放弃，所以变成了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