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缘君望着自己的双手,多年后第一次碰触到她的温度。
我以沧海岁月填一场相思局,怎堪桑田年华许一曲独角戏。
不过没关系,我会慢慢引你入局,成全我的自私与相思。
这场独角戏也该谢幕了。
两日后。癸酉月,壬辰日。
大吉,宜合婚,嫁娶。
噼里啪啦的火红鞭炮叫醒了宁静的朔方清晨,炸开了蒙在人们梦里的层层水雾。
不一会儿便有人纷纷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打开窗张望,含着母乳的婴孩被这一声声的轰响吓得啼哭不止,稍大一些的孩子手忙脚乱地自己穿上衣服,顾不得爹娘的叮嘱,跑到街上看热闹,三五个好伙伴成群结队得拥到花笑楼前左瞧右看,嘴里嘻嘻哈哈地喊着“看新娘子咯”。
不过,很快他们就被从花笑楼里涌出的侍卫赶到街道两旁去了,在人墙后巴望着新娘子的出现。
朔方街很久没出现过这样的大喜事了。
饱满的灯笼挺着自己肥硕的肚子,骄傲地宣布喜讯与祝福,无疑使今日更加瞩目,被习习凉风吹得晃晃悠悠的远不止那高高挂起的灯笼。
还有那远道而来的喜轿,四个轿夫一定拿了不少红封,黝黑的脸庞上堆满了笑意,皱纹像他们来时的路,深刻又悠长。
落轿了,他们把空荡荡的轿子四平八稳地小心放置在地上,一看就是老轿夫了。
轿帘下的铃铛被摇晃得丁零当啷响动,应了孩提时无知的承诺,身份却变了。
檀见笔直地站在轿前,面前这幢华丽的花笑楼他已经偷偷见过多回,远远望一眼就如同见到了楼里的娇人一样满足。
像今天这样正大光明得迎接她还是第一次。
女子曼妙的身姿被宽大的红衣遮掩,珠翠罗绮尽显大家闺秀的端庄华贵风范,颈间的璎珞与红唇娇艳相映。
一直坐至黄昏时分,外头才又响起喧闹嘈杂的声音,无论是楼外熙攘的人群凑热闹,还是听闻媒婆嚷嚷“吉时到了”,她的脸上都没有期许或者激动的神情,好似外面的喧闹与她无关。
她亲手执着一方大红喜帕安静地为自己盖上,把一切情绪完美盖住。
——房间里没有服侍的丫鬟,这也是白茹珂提前交代的。
媒婆扶着她的手走向檀见,喜服似乎做大了,把她的柔荑裹了进去。
走到檀见跟前,媒婆停下来把白茹珂的手递过去。
檀见的眼神不再直直地盯着眼前的女子,克制地低下头,她出现在他的视线中时,那种惊艳就如一只灵巧的蝶,穿过了皑皑白雪,围绕在他的肩头向他诉说春的降临。
而这只蝶并不晓得,吸引他眼中光的并非他对春天的爱慕,而是那只蝶本身。
“小姐没有哥哥,我算…半个哥哥,老爷让我接您过去。”檀见把声音压得很低,可是盖头下的人还是听出了这熟悉声音。
原本要放到他胳膊上的手顿时改变了方向,自己扶住轿子的边缘,钻进去了,没有理会檀见失落的神情和那只孤零零的伸出的手。
唢呐震耳欲聋,锣鼓嘭嘭作响。
在百姓的一路欢呼声中,花轿被成群结队的人簇拥着停在豪气的贾府门口。
刚一落轿,一只小手就掀开了轿帘,媒婆连忙跑了过去:“哎哟,姑娘啊,不能自己下轿,那个谁,快点过来背小姐!”她焦急地朝檀见招了招手。
“小姐,让小人来……”檀见极有眼力劲地朝白茹珂伸出手,悬空着,并未鲁莽地碰触。
一袭红衣固执地没有扶他伸过来的手,喜帕左右摇晃。深深刺痛了檀见的眼睛,阿珂拒绝了他的邀请。
白茹珂的小脚结结实实得踏在地上,往前走去。
媒婆反应极快,立马上去扶住,嘴里一边说着吉祥话:“来来来,一步桃花开,二步李花开,三步莲结子,四步引男来。”
教引媒婆脸都气扭曲了,十天前教导白小姐成亲的事宜,她明明聪慧灵敏,一点就通。
像这种“需要长兄背入夫家,入府前双脚不可沾地”的传统规矩都是讲过的,她今日居然条条都破。
她的背影从容自如地跨过门槛,踩过火盆,从丫鬟手中接过红绸,与另一位男子并肩站在堂前,盛开在一片红艳艳的喜色中。
纵然七尺男儿此时也微红了眼眶,檀见止步于不该逾越的距离,她的种种拒绝是在责怪吗,责怪他未曾守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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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集和叶声没啥关系哈,不急不急,这章是必不可少的铺垫。
今天还有加更,全是阿声和阿初。
叶声:别说了,此章我为配角,爱会消失对吗。
瑟瑟(望天):作为亲妈,我向你保证,某人的爱不会变。
易初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