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初辞心底一沉,没再说什么,他似乎对自家徒弟进入须弥前的经历了解甚少。
……
“叶师弟去过这家客栈?”秦伊秋紧接着问道。
叶声垂了眼帘,很好的隐藏了眼里的情绪,“路过罢了。”
他说谎了。
在那场冰冷彻骨的雪,搓棉扯絮般厚重得漫天压下的时候,他的眼里看不见这银装素裹的白昼,微弱的希望之光一点一点得被雪虐风饕残食,他感觉前方的路很暗,店铺门口的灯笼根本照不亮心,只有和这条街景中的雪毯一样,拥有无边无际的绝望。
这个时候,是静安舍的老掌柜夫妇发现了蜷缩在角落里的叶声,也给了他那几年为数不多的温暖,唤醒他心中一息的希望火苗。
可是纵然如此,也改变不了结局,火苗最终燃烧殆尽,倾圮熄灭。
一隔经年,叶声也有点挂念那位慈祥的老掌柜,和他嘴硬心软的耳顺妻子。
不知他们是否建在。
顺着叶声记忆中的路线,四人来到静安舍。
“……这是你说的温馨?”秦伊秋皱着一对秀眉,明亮的眼珠上下打量着这家店门狭小得一次只能通过一个人的客栈,就连“静安舍”三个字都像是饱经风霜的老人面孔,满是岁月刻下的烙印。
真想不出叶声是从哪儿看出来的温馨。
“是啊,不觉得像回家一样吗?”叶声心底泛起浓浓的熟悉感,居然一点也没变。
“古人有言,不离形,不拘法,视于无形,听于无声,其相之善者也。不要仅仅观察外表,也许叶声是说静安舍内如家般温馨呢。”成婉婉附和道。
里面是什么样,叶声也没有见过。
叶声默默转身,关切地望向易初辞的眉眼,师尊的脸上没有任何轻贱之色,他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静安舍虽然简朴,但是桌椅板凳、底板柜台收拾得井然有序,干净整洁,这让秦伊秋对叶声的品味也有了一些认可。
柜台后的青年男子正埋头专心得编着一双叶声颇为熟悉的草鞋,专心到连有人进来了都没有发觉,他的手法生疏,两只手指交叉的地方老是打错结,难怪他需要这样全神贯注。
“掌柜的,住宿。”易初辞疏离冰冷的语气让柜台后的男子吓了一大跳,差点没抓稳手中打结的草鞋。
“啊——”喊到一半青年及时闭上了嘴,他知道,这种长相出众、衣衫整洁的贵人,都不喜欢太聒噪的人。
“客,客官,您往里面请!”手忙脚乱的站起身迎接。
“……我们已经进来了。”
“啊…说的是!”青年偷偷看了一下眼前一脸冰山的易初辞,不受控制得缩了缩脖子,易初辞强大的气场让他突然忘记了下面该说的话。
这时,叶声的嘴角噙着微笑,状似无意得从后面走近柜台挡在易初辞的身前,隔开了青年与易初辞的距离。
“这位小哥,我们兄弟姐妹四人从远方来,对朔方街这个地方并不熟悉,有劳小哥给我们安排住宿。若是小哥有时间,是否能与我们讲一讲朔方?我的姐姐们想去买一些装饰用的首饰缎面。”
叶声胡诹了一通他们四人的关系,为了不招惹多余的麻烦,他们隐藏身份,将弟子服换成了寻常衣物,着装看起来就和普通百姓一样。
叶声温润如玉的声音让青年好受很多,虽然两位儿郎都十分俊俏,可性格却是天壤之别。
如何形容这两个男子呢?之前那个冷若冰霜,刚才说话的如沐春风,一个像冬天,一个像春天。
这两人居然是兄弟,青年不可思议地想。
“刚才是我失礼了,四位贵人不要跟小的这般粗人见识,两位大小姐生的有如人中之凤,若是要买头钗妆面还得明天赶早,如今都打烊了,几位公子小姐今天先住下休息吧。”青年从柜台下翻出一个算盘,看起来已经很久没用了,积了一层薄薄的灰。
“请问公子一共要几间?”
叶声探寻得看向易初辞,等着易初辞决定。
虽然他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师尊肯定会说四间,昨天能与师尊共睡一屋已经耍了小聪明,如今根本找不到借口。
难道还指望秦伊秋和成婉婉这两个拖油瓶帮忙吗。
叶声抬了抬眼皮瞥向秦伊秋,却发现秦伊秋也正用玩味十足的眼神看着他。
她又要开始了?叶声几乎都摸清楚了,每当她露出这样的表情,准没好事。
“四间。”与此同时,易初辞说出了叶声意料之中的答案。
“清——兄长,我看两间就够了。”秦伊秋捋了捋自己胸前的垂发,声音低低的。配上她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不知她本性的人看见了,还以为她在害怕。
她害怕?叶声打量着演戏上瘾的秦伊秋,她才是这个队伍里心思最可怕的人!
这女人又有了什么鬼主意……难道她也看上师尊了?叶声越想越不对味。
虽然师尊很优秀,但是…但是,绝对不行!
他就像一只护食的野兽,不想让除他以外的任何人觊觎易初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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