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昌宗最初系太平公主所发现。当时喜不自胜,不愿自秘,献于武后。武后发现女儿所说关于张昌宗的话丝毫不错。当夜封张昌宗为飞旗将军。这时张昌宗向武后这个老淫妇透露他有一个大哥,善制春药,服之使人返老还童,对床上功夫造诣极深。武后把张易之召来,试之,觉得张昌宗所说确系句句实言。张易之蒙武后宠幸不衰,必有使此老淫妇心满意足之处,而武后对张易之的妙术也非常感谢。武后真是精力过人。六十九岁时,又生了一颗智慧齿,在七十六岁时,也许是张易之回春有术,武后两眉又重新生出。其实,她若生出胡须来,也不足为奇的。
张昌宗生得迷人,张易之却干练精悍。二人之中选其一的确很难,不过倒无须乎选择——武后可以同时要两个,而且,武后与女儿太平公主正好分用两人。大和尚冯小宝与御医沈南璆现在早都被忘在九霄云外了。武后现在有青春,有美,有快乐。由现在直到她的最后一天,她始终不肯让张氏兄弟离开她眼前。没有二张武后是活不下去的。
史书上曾有一则逸闻,大将军黑齿常之出征,有人鼓动一位张姓男子随军出征,“你的官职卑微,为何不跟随大将军图个军功?”张姓男子颇为幽默,他的回答是,“宁可且将朱唇饮酒,谁能逐你黑齿常之?”也有人将黑齿常之解读为“黑黑的牙齿,修长的四肢”,属于望文生义的一家之说,黑齿氏,出自百济(今朝鲜半岛西南部),百济建立于公元一世纪,灭亡于公元七世纪,当时朝鲜半岛上是百济、新罗、高句丽三足鼎立,当时的百济国王叫扶余义慈。黑齿氏属于高丽族,黑齿常之“长七尺余,骁勇有谋略”,在百济国任达率(百济官名)兼郡将,相当于唐朝的刺使官职。《大荒东经》中有云,“帝俊生黑齿,姜姓”,黑齿人是姜太公的同族。《山海经》中的黑齿国所在的日本直到明朝时期,还流行将牙齿染成黑色,以此炫耀自己的贵族身份,至于黑齿常之是否有这种习惯,则不得而知。
将唐尺换算成今天的长度,黑齿常之身高21米还有余,与之同时代的娄师德身长八尺,那就是24米的身高,足以印证了当时“体健貌丰”的用人标准,身高马大,外形威猛,在战斗中首先就占足了气势,加上训练有素的良驹,难怪大唐雄师能够无敌于天下。当朝重臣裴行俭精通相术,喜欢提拔相貌厚重、下巴丰满的将领,因为这样的男人在战阵中轻易死不了,黑齿常之就属于命相厚重之人,《朝野佥载》上的一则逸闻也印证了这种说法。黑齿常之统率河源军的时候,城防森严,却突然冒出三只恶狼,围着官舍转圈圈,颇有进屋与人同乐之意,军士射死了恶狼,黑齿常之却感到此事是个不祥之兆,下令将狼尸远远地丢到城外去。他给皇帝递上了讨伐党项酋长的奏章,得以另谋他职,朝廷委派李谨行去接替黑齿常之,这个倒霉蛋刚刚上任十多天,就一命乌呼,可见命硬之人煞气浓重,连黑白无常都要退让三分。
公元七世纪的百济与日本、高句丽结成了统一战线,而新罗的背后则有大唐的支持。永徽年间,新罗连连向大唐告急,乞求发兵援助,在百济、高句丽、靺鞨的联合进攻下,新罗连失三十三城,为了天可汗的荣耀和责任,显庆五年,大唐出兵了,在新罗军队的配合之下,攻城略地,很快就灭亡了百济,黑齿常之作为扶余氏的一枝,开始时未作多少抵抗,就投降了唐军。
唐军主帅苏定方囚禁了百济国王扶余义慈和太子扶余隆,把他们当作活宝献俘于大唐的东都洛阳。胜利之后的唐军军纪不严,肆意劫掠,不少当地壮丁因为反抗而死于非命。作为百济王族的黑齿常之决定反叛大唐,伙同十余名酋长,啸聚任存山(今韩国全州西),修筑栅栏,准备与唐军长期周旋。短短十多天就聚集了三万多人,成为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苏定方带兵攻打,黑齿常之组织敢死队,死守山岗。唐军不敌乌合之众,竟然让对手乘胜追击,光复本国二百余城,苏定方身经百战,竟然占不到半点便宜。
龙朔元年(公元661年),豪气万丈的刘仁轨上场了,663年,他指挥了中日之间的第一次海战——白江口战役,史书上有着这样的记载,刘仁轨听到日本增援百济的消息,得意之下说道,“是上天要富贵我这个老头子”。
唐军严阵以待,岿然不动。当时,唐朝水师7000人,战船170艘,日本水师万余人,战船1千多艘。白江口上,唐军让出空位,日本船队向前猛攻,唐军船队利用己方船舶高大坚固的优势,一左一右将日船夹在当中,使之没有回旋余地,然后顺风放火,火烧连营,“焚其船四百艘,烟焰灼天,海水皆赤”,日本将领朴市田来津被杀,百济王子扶余忠胜、扶余忠志投降,日本水师残部也全部投降。这次规模宏大的海战深深地震动了日本,日本人痛定思痛,实施了大化革新,派出了一批又一批的遣唐使和留学生,全面学习唐文化,全面吸收汉文明,无论是大唐的典章制度,还是大唐的衣冠服饰,统统照搬回家,日本的文明因此跃进了一千年,直到今天,作为世界上的发达国家,日本人在举行大典时穿的十二单衣,就是模仿晚唐的宫廷礼服,雍容华贵,仪态万方,世人称为“汉官仪”。
白江口海战之后,慑于大唐的威势,加上刘仁轨治军严明,秋毫无犯,黑齿常之再度归降唐军,百济再度平定,只有迟受信掌握的任存城依然对抗大唐。刘仁轨要求黑齿常之率部攻打迟受信,遭到熊津道行军总管孙仁师的强烈反对,他认为,黑齿常之等人叛而复降,人心难测,如果发给他们粮食武器,“是资寇兵也”。刘仁轨却对黑齿常之很有好感,他说,“黑齿常之忠勇有谋、敦信重义,以前未遇明主,所托非人,现在正是他立功赎罪的好机会,他不会再对大唐生有二心”。黑齿常之没有辜负刘仁轨的信任,很快打下了任存城,迟受信抛家弃子,逃入了高句丽。黑齿常之成了大唐的左领军员外将军,以唐军将领的身份,掀开了人生新的一页。
“吐蕃,在长安之西八千里,本汉西羌之地也。其种落莫知所出也,或云南凉秃发利鹿孤之后也”,“重壮贱老,母拜于子,子倨于父”,又一个难缠的游牧民族困扰着大唐帝国。贞观十五年,唐太宗以文成公主下嫁吐蕃赞普松赞干布,松赞干布亲迎文成于河源,“既而叹大国服饰礼仪之美,俯仰有愧沮之色”,他说,“我的父祖没有与上国通婚的先例,今天我能娶到大唐公主,实在是三生有幸。我要为文成公主建造一座城堡,以夸耀后世子孙”,这座城堡就是今天举世闻名的西藏布达拉宫。大唐的和亲政策暂时遏制了吐蕃赞普的狼子野心,但是游牧民族的生存方式却不可能因此而改变,松赞干布死后,作为甥舅之国的吐蕃和大唐,为了扩充各自的势力范围和领地,展开了艰苦卓绝、旷日持久的战争。
上元三年,吐蕃进犯鄯、廓等州,唐高宗命尚书左仆射刘仁轨镇洮河军,抵御吐蕃。仪凤二年(公元677年),大唐帝国颁发《举猛士诏》,在全国海选体格健壮、弓马娴熟的猛士充入军中服役,娄师德就是此时以监察御史的身份应召入伍,文臣变成了武将,反映了唐代崇尚军功的社会风气,与后世“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的流行观念有着天壤之别,那个时候的观念恰恰是“好男要当兵”。仪凤三年,唐高宗任命中书令李敬玄担任鄯州都督,代替刘仁轨的洮河道行军大总管的职务,李敬玄不习军事,刘仁轨偏要推荐他走马上任,主要是想让他丢人现眼,然后丢官罢职。李敬玄当然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本想推辞,但唐高宗不予批准。仪凤三年(公元678年),吐蕃犯边,李敬玄带兵出战,以左卫大将军刘审礼为洮河道行军司马,统领先锋部队,益州长史李孝逸、巂州都督拓王奉益调动剑南道、山南道的兵马配合洮河军的行动,18万唐军浩浩荡荡,开赴青海(今青海湖)前线。
吐蕃方面的统帅是名将噶钦陵,他曾率四十万吐蕃军打败过大唐名将薛仁贵。这次,噶钦陵诱敌深入,刘审礼的先锋部队孤军冒进,陷入了吐蕃军的重重围困。主帅李敬玄是文人带兵,胆战心惊,竟然坐失不救,听凭刘审礼的先锋部队全军覆没,刘审礼被吐蕃军队俘虏。唐军主力撤退到廓州的承凤岭(今青海西宁西南千户庄),利用泥沟结阵固守,吐蕃军占据了有利地形,加上绝对优势的兵力,随时会发起猛烈攻击。在此危急关头,黑齿常之站出来了,趁着月黑风高,带领500精兵杀进了吐蕃军营,吐蕃军没有防范,顿时陷入大乱,唐军杀死300多人,吐蕃将领跋地设匆忙逃命,唐军主力终于化险为夷,得以返回鄯州(今青海乐都),黑齿常之因功晋升为左武卫将军、河源军副使,李敬玄因为畏敌怯战贬为衡州刺使。
调露二年(公元680年),在吐蕃掌握实权的噶钦陵再度挑起战端,进攻河源(今青海西宁一带),被黑齿常之领兵击退,黑齿常之再升为河源军经略大使,他开始实施自己酝酿已久的计划。河源是大唐和吐蕃必争的要冲,长期派兵镇守开销十分巨大,他在此地设置烽燧七十多所,屯田五千余顷,每年的收成可达500余万石,完全保证了河源军的军粮供应。吐蕃人远远瞧见,也来个边境屯田,准备与唐军长期抗衡。开耀元年(公元681年),黑齿常之出击吐蕃军队,破坏了噶赞婆3万军队在良非川(今青海恰卜恰河)的屯田,一万唐军精骑在夜晚发动了突然袭击,很快斩首二千级,缴获羊马数万头,噶赞婆单骑逃走,唐军烧毁了吐蕃人的粮仓,给吐蕃军队来个坚壁清野。黑齿常之统领河源军前后七年,大大巩固了河陇的边防,安西都护王方翼也在西域经营有方,吐蕃在这两个方向上无机可趁,“深畏惮之”,只能力图向剑南(今四川成都)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