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若泽低头钻进船内,一闻那股子味道忍不住皱眉头,不是嫌她喝酒,是这酒气实在太重。
再往前走是一地小酒罐,这酒器真的太秀气,拿一大缸来,才合她心意。
酒蒙子栗浓正瞪着眼睛发傻,席若泽立在她旁边,她才抬脸看了他一眼,眼神还是傻的。
席若泽动手戳了戳她圆鼓鼓的肚子:“喝这么多酒,你不憋得慌吗?”
……这问题实在太接地气了。
栗浓沉默了很久,直接跳过了这个问题,哐嚓一下摔了手里的酒杯,冷冷地质问:“你是不是又派人监视我?”
不然怎么知道她来了哪里、在哪条船上?
席若泽赔笑:“没有。”
栗浓又道:“那就是这里有你的人,我一来,他们就去通风报信了!”
席若泽的表情微微拘谨了一些,栗浓为什么喝醉了头脑还这么清醒。他不再嬉皮笑脸,道:“不是的。是这里只有一艘红顶小船,是我叫人粉刷的。我同船家说,若在端午这天,有姑娘家来点名要红色小船,就第一时间来告诉我知道。”
栗浓本来有点‘你个混蛋又敢动坏心思’的气愤,被他一解释,忽然又发不出来了。栗浓只是看着他,皱着眉。
席若泽却有一些欣喜:“你肯来,是不生气了吗?”
而栗浓沉默着不发一言,席若泽竟然不敢追问下去,想去抓她的手,却被她一把躲开。席若泽手扑了空,便垂下去抓她腰上系的五色丝绦,轻声道:“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栗浓却猛地站起身,她喝的酒太多,脚下不稳,磕磕绊绊的。
席若泽追过去拦住她,栗浓就像头发疯的小豹子,一定要往前面冲,席若泽终于失去耐心,一把扳正她的身体,问道:“不是话都说清楚了吗?我已道过无数次歉,你究竟还在生什么气?”
栗浓道:“断也断不干净,实在没意思。”
席若泽一怔:“你说什么?”
栗浓揉了揉眼睛,她醉得头疼,喜怒直抒胸臆:“你不够潇洒,我不喜欢你这样的人。”
席若泽一瞬间简直说不出话来,脑袋里嗡嗡地,半晌才挤出一句:“你讨厌我?”他一顿,又忍不住辩白:“我哪里不潇洒!”
栗浓现在是醉酒的人身上独有的那种心狠、烦躁、话多,她一点不介意往他心上捅刀子:“真潇洒就不会拦着我不让我走!”
席若泽气结,又找不到话来反驳,半天只道:“那我就是不潇洒,又怎样!”
栗浓哼一声:“讨厌你!”
席若泽差点点气疯,栗浓平时说这话一定无比冷漠,可她此时喝醉了,整个人有种天不怕地不怕,你惹我我就怼死你的气势,所以席若泽的气愤居然古怪地大过了心痛。
但席若泽稍微反应了一下,懂了她这句话后面到底是什么含义。他明白了为什么事情都解释通了她还是不肯重修旧好,因为她不是讨厌自己的行事,她是讨厌自己的为人。
就还挺绝望的。
席若泽难以遏制地垂下头,他奋战这么久,从来没有这么泄气过。
栗浓倒是忽而安静下来,用一双睁不开的醉眼盯着他看。
席若泽在绝望之中忽然生出阴毒的心思,反正此处都是自己心腹,顾临川也已经失势,就借机把她拐走藏起来,又有谁能知道?
让她孤立无援,只有自己;让她插翅难逃,永世纠缠。
就算不喜欢又怎么样?在我身边,就好了。
他这个想法蓦然萌芽,疯狂生长,他强撑着压制住这个念头,眼神却难以控制地变得锐利狠辣。
栗浓胃里翻江倒海,头也疼得迷糊,丝毫没意识到面前这人的古怪。可他一直不让开,栗浓好死不死地就抬头看了他一眼,正好撞上了他吃人的眼神。
席若泽微微一笑,忽然步步紧逼:“讨厌我,是不是?”
栗浓被他逼退两步,一气之下,抬手锤了他一记,这一记砸在胸口,恰巧正是之前栗浓捅刀子的地方。
眼下肉还没长好,八成又被砸裂了,席若泽痛得闷哼一声,彻底失控,一手钳住对方的腰,另一手扳着她下颌,强令她抬起脸,狠狠地吻了下去。
他心里天人交战,一直默念,栗浓不喜欢这样,这样她只会更讨厌自己;手上却越发凶狠,栗浓根本挣扎不过,被他束缚着越吻越深,非等他亲够了,愿意松开了,栗浓才挣扎出来,双唇红肿,长长地喘着气。
栗浓一脸茫然,有点呆呆的。席若泽心里又酸又涩,脸上还是野狼一般危险迫人。
他定定地看着她,等着她甩一巴掌或破口大骂,自暴自弃地想:讨厌就讨厌吧,老子管不了那么多了。可视线一触到她的嘴唇,又禁不住走神去想,真是鲜美无比。
他赌气一样地看着栗浓,等着栗浓发作。
栗浓身子猛地向前一趋,哇地吐了他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