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儿臣先去忙了,晚些再来看望父皇。”玄凌站起身来,对着陈皇后行礼告退。
陈皇后一眼瞥见侄女,忙说道:“榆儿,你陪凌儿去书房吧,在一旁伺候笔墨也好。”她知道小夫妻分开月余,便极力想制造机会让二人独处,哪怕只是说两句闲话也好。
陈锦榆一愣,看了看陈皇后,又瞥了眼玄凌,嗫嚅道:“儿臣……儿臣去合适吗……”她知道玄凌是去处理政务的,后宫不得干政,她一同跟去怕不合适。
玄凌犹疑了一下,问福安道:“可有朝臣等着见本王?”
“没有,只有折子送来。”福安答道。
“那么锦榆你就和我走吧。”玄凌得知书房并无大臣在,便邀陈锦榆一同过去,正好他也要问一些家里的事。
陈锦榆又看向陈皇后,似是不忍将姑母单独留下,陈皇后赶忙说道:“榆儿你快去吧,回头再来陪本宫。”
姑母一番好意,陈锦榆也确实万分思念丈夫,便不再推脱,站起来对陈皇后行了个礼,“那儿臣告退。”
夫妻二人离开了房间,一推开门,见夏雪仍守在门口,陈锦榆略一犹豫,还是对夏雪说道:“我和殿下有事要去做,冬雨跟着便可,你留在这里,听候母后的差遣。”
“是,奴婢知道。”夏雪依旧是那般的恭敬和温顺,并看不出什么异样。
陈锦榆有些内疚地看了夏雪一眼,随着丈夫远去了。
皇上的御书房离寝宫并不远,两人不一会儿就到了,进了书房,书案上果然摆放着成堆的奏折,玄凌的心顿时有些沉闷。
这种数量的加急奏折每隔两天便送来一批,而且似乎越来越多,可见是灾情紧急,已经到了很严峻的地步。
他素有仁爱之心,想到自己的子民正在受苦,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流离失所,恨不得再勤勉些,帮他们早日战胜天灾。
坐在书案前,已有伺候的宫女备好了茶端上来,玄凌有话要对陈锦榆说,便吩咐福安和冬雨在外面守着便是。待两人离开后,玄凌随手拿起一本奏折打开,陈锦榆忙上前磨墨。
玄凌并未从奏折中抬起头,边看边问道:“家里面怎么样?”
“一切都好,殿下放心。”陈锦榆柔声说道。
玄凌抬头看了陈锦榆一眼,笑道:“你做事从来都是最稳妥的,你说都好,我自然放心。府中诸事交由谁来管?”
“自然是侧妃。”陈锦榆回道。
“她?”玄凌显然有些不赞同,眉头微皱,嘀咕道:“我还以为你会交给步鸾,她资历最老办事妥帖细致,脾气也好,平日里也是她帮助你一起料理家事,怎的交给了韶歆?她那个性子你是知道的,只怕府里诸人没好日子过了。”
玄凌所说的步鸾在太子府可谓是极特殊的存在了。步鸾原是皇后宫中的宫女,比玄凌还大三岁,她为人温顺又办事仔细,小小年纪便得皇后看重。皇后收养了玄凌后,便将步鸾指派过去伺候,两人也算是年幼相识,一同长大。
玄凌十六岁那年,本到了娶妻的年纪,皇太后突然离世,不得不守孝三年。皇后就想着先给儿子纳一个通房,也算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陪着。因是通房又不能选秀,皇后便准备从宫女中选位可心的去给玄凌做通房丫头。
此时的步鸾已是十九岁的大姑娘了,样貌清秀性情温婉,能干又忠心,与玄凌更是有多年的主仆情谊,是绝对的不二人选。皇后便做主,指定了步鸾去给玄凌做通房,她也是他的第一个女人。
后来玄凌被立为太子,搬出宫去住进了太子府,因当时只有步鸾这一位通房,她又向来能干,玄凌便让她管家,一直到陈锦榆嫁入府中为太子妃,步鸾才交了权。但她管家多年又向来谦卑,陈锦榆就请她从旁辅佐,二人相处很是融洽。
步鸾在跟了玄凌第二年就诞下一位公主,那也是玄凌到目前为止唯一的女儿,只可惜小公主去年染上了痘疫早夭,玄凌至今仍伤心不已。
平日在府中一直都是由陈锦榆和步鸾一同管家,玄凌想当然地以为陈锦榆临入宫前将管家大权交由步鸾,所以在听到她说是秦韶歆掌权之后,才会如此惊讶。
陈锦榆听完丈夫的担忧,苦笑着说道:“咱们府里,韶歆是唯一的侧妃,除我之外位份最高,当然是得把大权交给她呀。殿下也会说她脾气不好,我若不这么做,她就会以为是故意越过她,让下面的人越俎代庖,还指不定在府里怎么闹呢。何况步姐姐哪里管的住她?临行前,我将任嬷嬷留在府里,让她传话给步姐姐,稍受几天委屈,暂时别管家事了。”
玄凌的眉头却越皱越紧,放下手中的奏折,叹息的说道:“我主要是担心青泠,她有孕在身,万一韶歆……”玄凌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却摆在那儿了。
陈锦榆听懂了玄凌的话,也吓了一跳,看来玄凌是在担心秦韶歆会对龙胎下手,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她赶忙说道:“殿下多虑了,皇嗣乃是大事,侧妃胆子再大再嚣张,也不敢对皇嗣下手,她应该没那个胆量。”
“但愿她有所忌惮,真的没那胆子才好。”玄凌嘴上说着,心里却始终不相信秦韶歆,想了想,高声喊道:“福安。”
福安听到后立即推开门走了进来,玄凌对他说道:“你回趟太子府,传本王的令,太子妃不在期间,侧妃和步夫人共同管理太子府,不分上下尊卑。”
“是。”福安领了命刚想去办差事,被陈锦榆急急拦下。
“殿下不能下这道令,您会害了步姐姐的。”陈锦榆急切的说道,玄凌则是疑惑的看着她。
陈锦榆忙正色劝道:“我临来前已经将家交给侧妃管,结果半天不到,您就派福安去传这道令,不是摆明了不信任侧妃,当众打她的脸吗?她性子那样高傲如何受得了,她不敢对您如何,却肯定会把气撒在其他妾室身上,尤其是步姐姐。侧妃位份高又泼辣,谁敢反抗啊,她们只能替您吃这个亏受这个罚。”
玄凌听完妻子的话,细想想确实有道理,便决定作罢,对福安挥手道:“行了,就照太子妃所说,不必去传旨了,你下去吧。”
“嗻。”福安感激地看了陈锦榆一眼,快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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