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欲晓不悦地道:“有果必有因,是什么原因让这伙士兵哗变的?”他望着远处,大约上百名士兵正退缩在那座小村庄里,警惕地用枪支和镇压的军队进行着对峙,满脸都是怒色。由于村里还有数百名老百姓,因此镇压的部队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赵倜神色有点遮掩:“回总参谋长,我确实也有一定的责任这些士兵是新入伍的新兵,并且都是少数民族的,我在一些方面考虑得不够妥当,可能引起了他们的误解。但是”他语气变得凌厉起来,“但这些新兵确实非常顽劣,目无纪律、桀骜不驯,他们现在居然发动哗变,已经是罪无可恕,必须要将其剿灭才能以正军心。”
王欲晓思索了一下,大踏步走上前。赵倜急忙道:“总参谋长,您千万不能过去,他们都是叛贼,很有可能对您不利的。”王欲晓没有理睬他,继续大步流星地走上前。走到对峙地区后,王欲晓对村庄里的哗变士兵喊道:“我是中南战区总参谋长王欲晓,士兵们,你们为什么要做出叛乱的举动?”
里面的士兵们面面相觑,其中为首一个浓眉大眼的上尉走上前,满脸悲愤之色道:“王参谋长,我叫龙世昌,第98师第292团一营三连长,我们没有叛乱呀,我们是迫不得已的。”
“究竟什么回事?”
“王参谋长,我和这些弟兄们原本是西南军区预备役部队,在一个月前刚刚补充进第九十八师,但是我们进入九十八师后却饱受歧视。”龙世昌气愤地道,“师里的汉族军官经常辱骂和体罚我们,所有的粗活重活都是我们干,最可恨的是,我们的军饷总是被克扣,发到我们手里的军饷只有规定的一半不到,我们平时吃的饭菜也都是些陈粮糙米。后来我们才知道,军部的后勤军需处负责人就是师长的三弟赵杰,这家伙不但以次充好、中饱私囊,还克扣军饷、损公肥私。我们气不过,便向找副军长报告情况。但我们团长马文德和他们也是一伙的,说我们是叛匪,要枪决我们,还调动部队包围我们的营房。我和弟兄们逃出来,被他们一路追赶进了这个村子里。王参谋长,我们不是叛军,我们是被冤枉的。”
王欲晓顿时怒火中烧,他回过头怒视不远处的赵倜:“赵师长,这是真的吗?”
赵倜神色有些躲闪:“总参谋长,别听他们胡扯!他们是胡说八道,全是污蔑之词!”
王欲晓大怒:“简直岂有此理!”他转过头对龙世昌等士兵们喊道,“士兵们,请相信我,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公道的。”
龙世昌点点头:“王参谋长,我们相信你,请给我们主持公道。”他摆摆手,哗变的士兵们纷纷走出来放下枪。
王欲晓声色俱厉地对赵倜道:“你和九十八师全部的团级营级军官立刻接受调查!”
赵倜顿时脸色又青又白,他急忙走上前低声道:“王总参谋长、王兄弟,是兄弟我不对,兄弟我一时糊涂,还请你高抬贵手、网开一面呀!如果王兄弟不把兄弟我当外人,兄弟我有什么的,也会分王兄弟的”
王欲晓怒不可遏:“你居然还想贿赂我?简直混账!”
赵倜脸色由青白色转为了赤红色,他气急败坏道:“我是帝国堂堂少将师长,我跟着龙司令这么多年,中南半岛战场上我又跟着他出生入死,你不过是从总参谋部安插过来的罢了!我就不信你敢动我!”
王欲晓冷笑:“你看我敢不敢动你。”
在暹罗西部战线上获悉后的龙兴汉在回电上大笔一挥:全部由王欲晓和蔡锷查办,赵倜立刻免除少将师长职务。
军部宪兵队立刻对九十八师展开了调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师长赵倜在师内任人唯亲、结党营私,大搞裙带关系,他的两个弟弟都被他安插在了后勤军需等肥缺职位上,克扣军饷、私吞物资、倒卖辎重、大捞油水,师里的三个团长,第292团长马文德、第293团长张锡元、第294团长刘镇华也都是赵倜的心腹,另外还有好几个营长连长也都是这个关系网里的分子。这些人在98师内部沆瀣一气、互相勾结,大肆侵吞军费,排斥异己,形成了一个利益团体。被拉拢的基层军官也为虎作伥,监视和控制敢怒不敢言的士兵和其他军官,副师长王毓芬以及参谋长成慎等军官也遭到排挤打击。本来赵倜等人在九十八师内只手遮天,但第98师在返回国内整顿后,被补充了五千多名新兵,这些新兵大多数是少数民族士兵,性格耿直倔强,遭到欺压和不公后立刻反抗,因此发生了今天的事情,也让赵倜等人被揪了出来。
看完调查报告后,将领们都气愤不已。蔡锷怒道:“这些军中蛀虫,简直混账!他们不但克扣军费和士兵们的军饷,居然还倒卖军队的物资,简直胆大包天!必须立刻要依法查办!”
项崇周道:“还有一点恶劣影响我们也要考虑到,新补充进部队里的少数民族士兵们被这些汉族军官欺压后肯定会有很大的情绪,这会严重影响部队的士气和内部团结的。”
王欲晓点头道:“说得对!立刻命令两个师全部集合,召开公审大会!”
第8师和第98师共三万五千多官兵在野地上汇聚成了人山人海。审判台上,原先的第九十八师师长赵倜少将以及第292团长马文德、第293团长张锡元、第294团长刘镇华等三十多名被查出贪污军饷、倒卖物资、结党营私的军官齐齐被摘取了领花和肩章,由宪兵们押解着推上台,一个个垂头丧气、面如死灰。当看到这些蛀虫此时被绳之以法的丑态,下面的士兵们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叫好声。
王欲晓走上台,正色地宣布道:“诸位弟兄,特别是第九十八师的弟兄们,你们受苦了。所有遭遇不公的弟兄们,我在这里向你们赔礼道歉。今天的公审,也是再次宣布,帝国军法公正严明,任何违背军纪的不法分子都必将遭到军法的严惩!同时,也请大家不要军心动摇,无论是汉族士兵还是其他民族的士兵,我们都是中国人,我们都是帝国的军人,都是圣武皇帝陛下的战士,地位也是绝对平等的,任何不法行为或者汉族军官欺压少数民族士兵的行为,都是绝对不允许的。现在,我宣布,赵倜、马文德、张锡元、刘镇华等所有违背军纪的军官,全部剥夺军衔军务和军籍,交由军事法庭审判。”
下面的士兵们都喜形于色。
项崇周接着上前道:“士兵们,王总参谋长说得对。各民族一律平等,这是帝国的国策,也是军队里的政策。我本人是苗族人,承蒙皇帝陛下的圣恩,让我成为帝国军的中将副军长。而你们也是一样的,只要能在战场上浴血奋战、杀敌立功,任何民族的士兵都能成长为将军。我们都是中华民族的一员,应该相亲相爱、团结一心,而不是互相欺压、党同伐异。所以我们要一起为了帝国的强大和报效皇帝陛下而英勇作战,因为我们都是中国人。各位苗族的士兵们,作为一个苗人,我热切地希望你们能够在战场上为苗族争光。”
士兵们群情激奋地山呼海啸:“皇上万岁!帝国万岁!”
随后,王欲晓宣布龙兴汉的命令,擢升副师长王毓芬为第98师师长,原师部参谋长成慎为副师长,同时提拔了大批少数民族中基层军官。赵倜等人被绳之以法,让第九十八师和第八师的官兵们都大快人心。而接下来的事实也迅速证明了,经过这件事而大受鼓舞的苗族、傣族、彝族、哈尼族等少数民族士兵们在战斗中表现得非常勇猛,在一些战役上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
几天后,前往缅北地区拉拢当地的果敢族、掸邦部落等少数民族的军部侦察营长岩龙(傣族)喜形于色地回来报告,果敢区的果敢族(缅甸汉族)和掸邦部落(缅甸傣族)在看到帝国军的优厚条件以及接受了帝国军支持他们的大批武器弹药后,都答应归顺帝国军,协助帝国军夺取缅北。顿时,王欲晓、蔡锷等人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9月25日,在这个暴雨的深夜里,第8师和第98师的官兵们开始悄悄向缅甸境内推进。莽莽无边的缅北原始森林里,帝国军组成的巨龙蜿蜒着挺进向陌生的战场。
从腾冲到曼德勒,这段直线距离400公里的征途上,无数的困难迅速接踵而来。
此时是夏秋时节,缅北的热带丛林地区简直是暴雨不断。这不但让官兵们携带的干粮都长满了毛茸茸的白毛,还严重迟滞了部队的追击速度,滂沱大雨经常造成大量的山体滑坡和泥石流灾害,每天被从山上滚落下来的石块砸死砸伤的官兵便多达几十人,山林间的泥潭在暴雨过后迅速变成了暗藏杀机的沼泽,士兵们掉进去后如果救得晚立刻便没了顶。至于原始森林里的毒虫猛兽,更加是数不胜数。最让将领们头痛的还是部队的后勤补给问题。随着各部开始进入缅北地区,补给线自然也在这崇山峻岭和原始森林里越拉越长。由于没有公路和铁路,在这种情况下,前线部队的补给也只能凭借人畜运输以维持。前线部队一路渡江攀山、快速穿插,后方运输队的驭手们则牵着骡马、驼运着物资小心翼翼地行走在山道上支援前线。山道上到处是危险,骡马从又滑又窄且长满青苔的山道上跌入山谷后直接摔死,或者失足掉进江河里淹死。
除了后勤补给非常困难外,还有一个刻不容缓的问题犹如梦魇般缠绕着部队,那就是各种森林疾病在官兵们中开始悄然蔓延传染着。大量的官兵由于长期穿着军靴行走在泥潭浑水中而得了“战壕足”或脚气,导致腿脚上出现大片溃烂并长满脓疮;有的官兵呼吸了过多的瘴气而得了疟疾或回归热,高烧不止;还有的官兵则被吸血昆虫叮咬而得了可怕的森林脑炎。具体说起来,最可怜的还是那些得了赤痢的士兵,一天到晚闹肚子不知道要拉多少回,尤其那些来自平原地区的汉族士兵,水土不服导致他们的患病情况比少数民族士兵更加严重,腹泻没几天,一个个原本龙精虎猛的小伙子就瘦得皮包骨头了。有些迫于无奈的士兵们索性就屁股后面的那块布给剪掉了,什么时候肚子又痛想屙了,直接跑进队伍边的树丛里蹲下就行,也省得再解开复杂繁琐的武装带了。对于部队里森林疾病传染蔓延的问题,对此也有点无可奈何的王欲晓、蔡锷等人只得向后方要求从多调集点军医、药物以及更多的香烟发放给部队,因为烟草也是帮助人抵御热带丛林疾病的最有效工具之一。
天气的恶劣、行军的困难以及丛林疾病缠身的官兵们很快便疲惫不堪、体力大幅度下降,但官兵们仍然振作精神、战意昂扬地全力前进着。尽管组成部队的士兵种族多达十几个民族,各自所属民族不同,语言、风俗、生活习惯也都有很大差异,甚至吃饭睡觉屙屎撒尿的方式都不大一样,但是他们在心里都深深地明白自己都是帝国军队的一员,都为了中华民族而战。尽管困难重重,但第8师和第98师仍然以每天三十公里的速度缓慢而顽强地向缅北推进着。
第一个目标是缅北重镇密支那。密支那是缅甸最北部的一个较大的城市,距离中国边境只有几十公里,和中国没有铁路或公路相通,但是和曼德勒之间建有铁路。换句话说,密支那是缅甸北部的铁路起点。英军在这里驻有两个步兵营,3000兵力,主要是监视中国方向。
攻取这么一个城市自然不会费力气,但如何干脆利索同时又不打草惊蛇,才是主要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