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东海舰队主力对日军疑兵穷追不舍的同时,悄悄穿过丰后水道和下关海峡的日军主力舰队已经急速驶至隐岐诸岛附近海域,随即和这里护卫登陆舰队的帝国海军第三舰队爆发了大规模的海上遭遇战。为了对决日俄海军,帝国东海舰队和南海舰队在战前进行重新混编,东海和南海的主力战舰都补充进第一舰队和第二舰队内,第三舰队只是辅助力量,只有广甲广乙广丙三艘巡洋舰,其余的都是炮舰和鱼雷艇。望着黑烟遮天的海平线,所有人都很清楚,那是日军的主力舰队开过来了,军舰在全速开动,上百个烟囱浓烟滚滚,形成了遮天蔽日的黑云。
广甲号舰长吴敬荣举着望远镜瞠目结舌:“联合舰队?它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丁司令的第一舰队和杨副司令的第二舰队不是在对马海峡拦截它们的吗?”
舰队司令唐仁廉放下望远镜,厉声喝道:“升起司令旗!准备战斗!”
吴敬荣胆怯道:“司令,敌我实力悬殊啊!还是…避一避吧?”
唐仁廉大怒:“敌人都杀上门了!我们还避一避?放屁!避到哪里?海参崴?我们跑了,运输舰队和登陆舰队怎么办?全丢给鬼子宰割?准备战斗!”
刺耳的警铃声立刻响彻整个舰队,扣人心弦的战斗气氛迅速弥漫开。军官们各司其职,高声喊道:“全体准备战斗!”水兵们在甲板和船舱过道上快速冲向各自的战斗岗位。桅楼上的瞭望哨声嘶力竭喊道:“敌舰正在快速逼近中!本队在后,游击队在前,呈单纵阵!”
唐仁廉临危不乱地命令道:“命令广乙号和广丙号,改为横阵迎敌!紧随本舰!全力吸引敌舰火力!各个炮舰和鱼雷艇协同行动,进攻敌军主力舰!”
下午3时45分,双方舰队相距6000米。日军舰队首先开火,第一游击舰队的吉野号、浪速号、高千穗号、秋津洲号四艘巡洋舰猛烈齐射。刹那间,海空震动、炮声惊天,海面上风雷滚动,水柱腾空、浪涛如山。首当其冲的镇边号炮舰被浪速号的一发260主舰炮炮弹击中,舰身的上层建筑立刻被炸得粉碎,甲板上的几十名水兵顷刻间血肉横飞、脑浆迸溅,两门3英寸主炮齐齐被炸成了扭曲变形的废铁,熊熊大火迅速吞噬了木制的舰身建筑。僚舰镇中号炮艇不退反进,驶向奄奄一息的镇边号,试图救援镇边号落水的袍泽弟兄。逼近的浪速号再次开炮,两门260主舰炮和六门150副舰炮刹那间在镇中号的四周掀腾起滔天的巨浪,两枚炮弹正中镇中号,整个炮艇在巨大的爆炸和冲击波中四分五裂,和镇边号一起瘫在海上熊熊燃烧。
唐仁廉心如刀绞,但他也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不要慌!鱼雷艇和炮艇迂回侧方!突袭日本军舰!”他大吼道,“开炮!”
广甲号一千三百吨的舰身猛烈震动,三门150主舰炮怒绽烈焰,反冲力推动得舰身剧烈摇晃。双方百炮轰鸣,展开猛烈对轰,海面上火光冲天、硝烟蔽日、水柱如林。广甲广乙广丙击中火力轰射冲过来的旗舰吉野号装甲巡洋舰,九发炮弹命中一发,将吉野号右舷一号炮台下水线炸穿,十多名簇拥在炮台边的炮手水兵被迸溅的弹片崩杀得血水飞溅,海水从裂缝汹涌而入。但拥有23节高速的吉野号号称是此时世界上最快的军舰。浓烟滚滚的吉野号继续保持高速逼近,与浪速号、高千穗号、秋津洲号一起猛烈攻击悬挂着司令旗的广甲号,舰炮和鱼雷飞火流星般不断而去。广甲号在沸腾的海面上竭力躲闪着劈头盖脑而落的舰炮,同时努力还击。
“鱼雷!”瞭望哨声嘶力竭喊道。
两枚吉野号发射的360鱼雷拖曳着两道雪白的浪花,离弦之箭般射向广甲号。舰长吴敬荣手忙脚乱地命令军舰躲避,电光火石间,一枚鱼雷从广甲号龙骨下穿了过去,另一枚结结实实地命中了广甲号的右舷躯体。霎那间,一声惊天动地的炸雷在广甲号躯体上爆炸开。海面上地动山摇、火光冲天,整个海面仿佛都在颤抖。广甲号犹如一头巨兽被刺中了某个疼痛的穴位般在海面的癫狂抖了起来,一团黑红色的巨大火球在中雷处拔地而起、直冲云霄。金属和钢铁被撕裂扭曲的怪叫声摄人心魄地从爆炸处传出来,烈火和怒涛一起狂舞。广甲号的右舷被炸开了一个巨大的黑洞,汹涌的海水霎那间犹如一万匹脱缰的野马,滚滚奔腾而入。
“司令!我们被鱼雷击中了!”吴敬荣慌乱地大喊道。广甲号属于二等无防护型巡洋舰,除了主舰炮有1英寸厚的钢板防护外,舰体本身防护力等于零,被炮弹或鱼雷击中后,必定会造成最大限度的破坏。
“慌什么!继续开炮!”唐仁廉岿然不动地坐在浓烟滚滚的甲板上亲自督战。
说话间,广甲号已经在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缓缓向右倾斜并失去了平衡,甲板上一些水兵站立不稳,纷纷摔进海里。船舱内的官兵们拼命用水泵抽取海水灭火,机械师们则奋不顾身地冒着生命危险冲入底舱拼死维修缺口。
吉野号和浪速号集中火力进攻广甲号,高千穗号、秋津洲号则分别同广乙号、广丙号展开对轰。日军两舰排水量都达4000吨,广乙号和广丙号的排水量都只有1300多吨,同时火力也大大逊于对方,但分别亲自在广乙号和广丙号上指挥的南海舰队副司令方耀和参谋长尹润海都毫无惧色。四舰之间炮弹乱舞、爆炸连环,海面上波浪滔天。激战十多分钟,广乙号被高千穗号两门主炮击中舰身,两朵蘑菇云般的火球立刻腾空而起,甲板上顷刻间多了两个深不见底的大洞,炮弹击穿了甲板,中弹处的舰身建筑和炮台设备都被炸得粉碎,几十名水兵尸骸纷飞、血流如注,甲板上血火冲天,惨不忍睹。
“镇定!不要慌!抢救伤员!灭火!继续战斗!”方耀声色俱厉地喊道。
广乙号的涡轮机被炸伤,顿时速度大大降低,成为海面上的活靶子。望见这一幕,高千穗号舰长野吉贞大佐急不可耐地连连催促道:“快击中火力!击沉它!”
又一排炮弹呼啸而来,三发彻底摧毁了广乙号的上层建筑,两门主舰炮被炸成了废铁,炮手们非死即伤,甲板上血流漂杵。另外两发击穿了广乙号脆弱的舰身下舷,爆炸的威力轻易地撕裂了铁皮护甲。广乙号半个舰身在巨大的威力下被扭成了支离破碎的麻花状,不堪重负的龙骨在咯吱的扭曲声中彻底变了形。几十名官兵被当场炸死或浑身大火地跳入了海中,巨大的爆炸气浪呼啸着横扫而过,十多名正在救火和抢修军舰的官兵齐齐被掀飞入海中。海水翻滚而入,涡轮机被涌进锅炉舱的海水给浇灭了,整个军舰丧失了动力,只能奄奄一息地浮在海面上垂死挣扎但却不得动弹。在底舱内恪守职责的水兵们全部被淹死在了里面。全舰伤痕累累、面目全非。
舰长林国祥浑身血污地艰难挣扎着从舰长室内蹒跚出来,对方耀苦劝道:“副司令!广乙号快要不行了!这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较量!请您立刻乘坐救生艇离开吧!”
方耀决然地摇摇头:“身为中国军人,就应该和外寇血战至死!身为海军,就应该与舰共沉,葬身鱼腹!我们是不是还有一门主炮?那就继续开炮!”
被烈火浓烟彻底包裹了的广乙号已经彻底不能动弹了,高千穗慢慢靠近过来,准备发动最后一击。突然,已经垂死的广乙号爆发出回光返照般的精神,浓烟中白光一闪,唯一的那门没有被摧毁的150主舰炮发出最后一声咆哮,炮弹呼啸着击中了高千穗号舰桥右侧的一门47重型速射炮,将五个炮手和弹药手和速射炮一起炸成了肉泥铁水。与此同时,广乙号上还能活动的水兵们奋不顾身地操着105的副炮和37速射炮,猛烈开火设计,打得高千穗的装甲舰身上火星如蜂。
野吉贞暴跳如雷:“彻底击沉它!”
随着第二波近距离齐射,广乙号满目疮痍、面目全非的躯体上再次炸开一朵朵硕大无比的火球,整个军舰彻底崩溃,舰桥、烟囱、桅杆一起在熊熊大火中轰然倒塌,全舰陷入了火海,舰体向右倾斜了四十五度,并开始缓缓被海水吞噬。无数的金属碎片和人体碎片漫天飞舞。副司令方耀和舰长林国祥等军官们齐齐在爆炸中殉国,全舰100多名官兵基本全部阵亡在战斗岗位上或者与舰共沉。十多分钟后,断裂成三截的广乙号缓缓沉没,在即将被海水彻底吞噬掉的最后一刻,舰艏突然猛地向上一昂,仿佛是在和仍然浴血奋战中的同僚们告别,随后瞬间沉没,在海面上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以及无数漂浮着的碎片残骸和阵亡将士遗体。
八百多米外的广丙号上,舰长高继善等官兵们热泪盈眶地看着沉没掉的广乙号。舰队参谋长尹润海抹掉眼泪,硬着心肠厉声道:“还愣着干什么?继续开炮!”
广丙号和秋津洲号之间的海面也同样波涛鼎沸,此起彼伏腾起的巨大水柱犹如树林般,身中数弹的广丙号的锚链舱和弹药舱被横飞的弹片击穿,海水滚滚而入,甲板上躲闪不及的十多名官兵也齐齐在爆炸中血肉横飞,整个军舰浓烟滚滚、烈火腾腾,但仍然笨重地躲闪着飞扑而来的炮弹。广丙号奋然开炮,一炮击中秋津洲号的水雷室,炸死十多名炮手,并引起大火。秋津洲号疯狂开炮,广丙号的中弹处,炙热的烈火将中弹处的金属结构齐齐烧断融化,铁水和烈火一起四处横流。舰上的水兵死伤惨重,二十多人当场被炸得灰飞烟灭、尸骨无存,还有几个水兵在烈火中被活活烧死或者四仰八叉、手舞足蹈地被巨大的爆炸冲击波给掀飞到了海里。混乱中,秋津洲号的第二波炮弹再次呼啸而来,广丙号犹如被一颗流星给击中了般,整个军舰霎那间剧烈颤抖并倾斜向了一边,整个舰身面目全非。熊熊的烈火中,一片狼藉的甲板终于不堪重负,彻底地塌陷了下去,全舰已经体无完肤,烈火迅速蔓延向底层的弹药库。
“快救火!”尹润海火急火燎喊道。他知道,一旦弹药库被引爆,广丙号就彻底完了。
千钧一发时刻,两艘帝国军的热气球奋不顾身地飞来参战,并慢慢降低高度到十多米,吊舱内的航空兵们操控着重机枪奋勇扫射秋津洲号。甲板上的日军水兵纷纷被从天而降的子弹射杀得腥血飞扬、惨叫连连。操控炮台的炮手更加受到了重点打击,被接连击毙。此时的军舰自然没有什么防空武器,只能白白挨打。尽管重机枪对四千多吨的秋津洲号造成不了什么威胁,但上面的人员则慌乱成一团。秋津洲号不得不狼狈逃窜,躲避天空中的重机枪弹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