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者无力地摆摆手，然后坐在一块石头上，接着摸出一支香烟点起来。袅袅的青烟中，学者布满阴郁的脸色显得更加憔悴。

一个军人打扮、身穿一件陈旧的美国陆军炮兵上尉军服的中年人走过来，看到废墟下已经被轧得稀烂的机器残骸，也忍不住叹口气，然后坐到学者的身边：“约翰，还能修好吗？”

学者摇摇头：“已经彻底坏掉了。”他用充满歉意的眼神看着中年军人，“扎林斯基，我真的很抱歉。你这么信任我，把你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支持我，但我却让你失望了，我们的公司也濒临破产倒闭。不过，请相信我，它本身没有问题，肯定能够在水下航行，但我没有预料到，怎么滑道却突然坍塌了呢？”他痛苦地抱住脑袋。

军人拍拍他的肩膀：“没什么！这是第四艘了吧？那我们就重新再来，制造第五艘！约翰，你是一个了不起的发明家！我坚信你一定会成功的！”

学者苦笑道：“可我们已经入不敷出了。没有资金，我们没有办法再制造第五艘呀！军方的那些官僚都是一些鼠目寸光的无能之辈！仅仅因为‘智慧鲸’的意外，他们便吓破了胆！我只需要十五万美元！就十五万美元！我就能制造出世界上最先进的潜艇！可是那些官僚任凭我说破了嘴皮子，就是一毛不拔！”

“那我们就给您五十万美元！够不够？约翰·霍兰博士。”一个沉稳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两人惊讶地转过身，看到一个身材魁梧、脸上笑容阳光的东方中年男子正大步走过来。

约翰·霍兰博士和扎林斯基迷惑而惊愕地站起身。东方男子看了看被废墟瓦砾压得稀巴烂的那艘潜艇，啧啧道：“真是可惜啊！”

“先生，请问您是？”约翰·霍兰一头雾水。

“二位，这是我的名片。”东方男子说着，取出两张烫金卡片递上去。约翰·霍兰和扎林斯基看了一眼，更加惊讶了，上面的署名是：“中国天津潜艇公司”。

东方男子微笑着伸出手：“约翰·霍兰博士、扎林斯基先生，我们中国天津潜艇公司对贵公司非常感兴趣，希望双方能够强强联合起来。你们有约翰·霍兰博士这样的潜艇设计专家和设计潜艇的经验以及丰富的潜艇研究成果资料，而我们则拥有雄厚的资金和最齐备最先进的设备。只要我们联起手，制造出更先进的潜艇不是问题。首先，我们就可以为你们提供五十万美元的研发资金。”

约翰·霍兰明显怦然心动。扎林斯基问道：“先生，那我们的‘肛鱼潜艇公司’呢？”

“我们愿意出三十万美元进行收购，你们可以把厂址迁到中国天津，和我们公司合并。美国政府很吝啬，对你们正在进行中的伟大事业一毛不拔，而中国政府会百分之一百地支持我们的事业。”东方男子自信勃勃地道，“约翰·霍兰博士、扎林斯基先生，你们现在的处境很困难。这艘被滑道压毁的潜艇是你们全部的心血和积蓄，结果它还没有试航就夭折了。你们现在可谓是一贫如洗、债台高筑，美国政府也不支持你们。和我们合作，这是你们把制造潜艇的伟大事业起死回生并发扬光大的好机会。你们不应该拒绝。”

约翰·霍兰望向扎林斯基：“怎么样？我们要不要去中国？”

扎林斯基点头道：“既然我们在美国得不到任何支持，那不妨去中国吧！”

东方男子欣喜道：“中国欢迎你们。”他又走近过来，低声道，“约翰·霍兰博士，我们其实非常关注您和您的事业，您制造出‘霍兰-1号’和‘霍兰-2号’时，我们就对您久仰大名了。我们也很清楚，您是爱尔兰人，您一直希望爱尔兰能够脱离英国的统治并独立，以前您的研究经费来自爱尔兰独立组织‘芬尼亚社’，但他们太过于急于求成，把您的第三艘潜艇给偷走了。您在六年前和扎林斯基上尉创办了这家公司，并一点一滴地积攒资金制造出了这第四艘潜艇，结果现在又被滑道压毁了。您如果来到中国，会得到中国政府和中国军方的大力支持，以后，中国会帮助您的祖国爱尔兰独立的。”他伸出手，“现在祝我们合作愉快。”

约翰·霍兰紧紧地看着他：“我们愿意去中国。但是现在请告诉我们，中国天津潜艇公司究竟是什么组织？”

东方男子笑道：“大中华帝国天津兵工厂潜艇研制局。”（约翰·霍兰，美国籍爱尔兰人，现代潜艇的主要设计师。在此之前，他制造潜艇的过程一直坎坷崎岖，没有得到任何官方的援助和支持。直到1893年，他赢得了美国潜艇设计大赛的第一名，才有了翻身的机会。1897年，他制造出‘霍兰-6号’潜艇，被公认为是‘现代潜艇的鼻祖’，但仍然没有得到美国政府和军方的认可。在公众的质疑声和讥讽声中，积劳成疾的约翰·霍兰在1914年郁郁而终。但他在去世后仅仅一个月，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德国海军便大量使用潜艇投入实战。）

美国中西部，衣阿华州，锡德腊皮兹市，亚当街。

慵懒的阳光淡淡地照在这个中小型的城市上空，街头的一家自行车修理店里，横七竖八地堆满了完整或残缺的自行车，遍地都是自行车的零件和污浊的油脂。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和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在满头大汗地拆卸着被送过来修理的自行车，看得出，这两人是兄弟俩。静寂的下午，门口传来了皮靴的脚步声。

“欢迎…”弟弟抬头招呼道，但立刻惊讶住了。走进来的客人是一个黄皮肤的中年人，穿得西装鼻涕、衣冠楚楚，明显是一位具有很高社会地位的人。在肮脏凌乱的修理店里，显得很突兀，而且他也没有推着自行车进来。

“先生，请问您是…”哥哥也站起身。

“这里就是莱特兄弟自行车修理店吗？”客人微笑着问道。

“是的，我是维尔伯·莱特，这是我的弟弟奥维尔·莱特。”哥哥自我介绍道。

“很荣幸见到你们。”客人友好地向维尔伯·莱特伸出手，维尔伯连忙去握手，但伸出手时才发现自己满手油污，顿时尴尬住了。客人哈哈一笑，毫不介意地握住他的手。

“请问您是…”莱特兄弟惊讶地问道。

“我从中国而来，专门寻找你们。”客人坐在一张肮脏的小凳子上，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两位朝气蓬勃的年轻人，然后递过去一张名片，“我们是中国南京航空公司的，致力于航空飞行方面的探索。我们想设计和制造出一种完全受控制、附有机载动力系统、机体比空气重、且能持续飞行不落地的机器。听说你们也在研究，所以我们公司希望能得到二位的加盟。我们会聘请你们成为我们公司的工程师，并且付给你们丰厚的薪水。你们每人一个月五百美元，怎么样？”

维尔伯·莱特和奥维尔·莱特几乎不敢相信这种好事，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兄弟俩也有点惶恐不安和受宠若惊，因为两人确实在修理自行车的同时一直孜孜不倦地研究着航空机器，但两人还没有成为这个领域的大师级别人物，此时世界航空研究领域的先驱是德国人奥托·李林达尔，莱特兄弟只是默默无闻的小角色而已，还不得不靠修理自行车维持生计。眼下突然有来自中国的客人如此出手不凡地聘请自己，而且付出的薪水是如此之高，不得不让兄弟俩又惊又喜。维尔伯惴惴不安地道：“先生，我们并不是什么著名的科学家，也不是这方面的大师，为什么你们会看上我们呢？”

客人哈哈大笑道：“因为我们觉得你们非常有潜力！”他从包里取出一沓厚厚的美元，“听说你们的母亲现在身体很不好，而且你们现在家境很困难。这里是五千美元，给你们安顿家里的生活费。如果你们愿意，我们现在就可以把你们全家接到中国。在那里，你们不需要再靠修理自行车来赚钱，你们会成为真正的航空器工程师，我们付给你们足够的薪水，你们所需要的研究设施、研究机构、研究资金，都能绝对地满足你们。其实，中国人很早就想飞上天了。在两千四百年前，中国一位叫鲁班的木匠就制造出了能飞上天的木头鸟；在五百年前，中国一个叫万户的官员用几十个火箭捆在椅子上以试图飞上天。也许，帮助我们中国人完成这个千年飞天梦想的，就是你们了。好了，莱特兄弟，中国欢迎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