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运回答:“我、我在红玫瑰舞场见过他,知道他是舞场的经理,就跟踪他到家,想找机会问问,到底是不是他给警察通风报信,才去《盛京时报》馆抓我。没想到在韩宅门口遇到巡警,才引出这么多事……”郝运噎得直翻白眼,旁边的女佣连忙端茶给他喝。
“红玫瑰舞场的韩经理?”穿白西装的人说,“是不是韩连科的公子?”
一长袍男子说:“除了他还有谁,红玫瑰舞场就是韩连科出钱给盘下来的,让他儿子经营,倒是有声有色的,据说有六十多位舞女,最小的才十五岁,很多外国人都去光顾。”
张作霖说:“韩连科怎么教育出这么个德性的儿子?真是汉奸料!”又看着郝运,“你在报上登的那篇文章,写得不错啊,那几天,每天都有人给我打电话,说这事在全国都出了名,连曹锟都特意打电话问我是不是真的。”
“曹锟?”郝运听这名字耳熟。
张作霖看着他:“怎么,你连曹锟都没听说过?”
郝运有些愣,张一美连忙说了郝运在鞍山台安县树林中被劫后失忆的事,四人都很惊讶,穿西装的男人说:“还有这种事!那可真是奇闻,你真记不清家里的事啦?”
“到现在我连爹妈的名字都没想起来,”郝运摇了摇头,“只能回忆起一些片段。”
张作霖说:“你识字,又懂英文,还明白日语,说明肯定不是普通老百姓,家又在奉天,说不定你爹妈我们都认识,要不我派人帮你打听打听?”郝运连连摆手,心想自己的老家在本溪桓仁县,但现在是民国时期,老家在哪已经不重要。张一美就说了郝运记得被人追杀的事,张作霖斜眼看着郝运:“你小子不是之前干过什么坏事吧?”
郝运说:“这我还真不知道,也许吧,可现在我是真想不起来。”
听到他这么坦诚,张作霖哈哈大笑:“这么吧,你要是愿意,就在我这公署里当个差,在奉天还没人敢跟我作对。慢慢回忆自己的身世,不管什么时候回忆起来,只要你做的不是杀人放火、强抢民女、伤天害理的事儿,都好办。”
“那可太好啦,”罗飞忍不住说,“郝运,快谢谢大帅!”郝运明显能看出今天张作霖心情不错,不知道是否跟刚才他和了把大牌有关,连忙站起身道谢,心里却七上八下,总觉得不是什么特别好的事。
张作霖转头告诉警卫带郝运去总务处人事科报到。他们四个人歇够了,就回去继续打麻将。警卫带着三个人从花厅出来,罗飞非常羡慕:“郝运,你这名字可真没白起,真是平步青云!能在张大帅的督军府里当差,还是他亲自安排的,以后绝对是前途无限啊!”
“有这么好?”郝运问。
张一美也抿嘴乐:“那就要看张大帅给你安排个什么职务啦!不过,就算是个小小的科员,也还是有机会的,毕竟他对你改的那篇新闻报道很满意。如果以后你真发达了,可不要忘记我们。”郝运赔着笑连说不会。
他心里忐忑,不知道这到底是福还是祸,到现在还没想起来自己的身世,主要是对未来非常迷茫,甚至还有些恐惧。
因为身上分文皆无,郝运只好厚着脸皮朝罗飞借几块钱,没等罗飞把钱掏出来,张一美已经拿出二十块钱塞进郝运手中:“办完事记得去警署,把属于你的东西要回来!”郝运连连点头。与张一美和罗飞在东院门口分开,警卫先带着郝运到水房洗过脸,再来到东院,进入那栋三层小楼,郝运看到走廊里的每扇门楣上都有小牌子,什么“承宣厅”、“咨议厅”、“民政处”和“蒙务处”等,郝运看不懂,但也知道这就是省政府的各个职能机构,只不过跟现代的比起来小得多,他记得辽宁省的省政府大楼那叫一个气派,别说省政府大楼,就连沈阳市的市政府大楼也不错,而现在这个奉天省的公署还不如沈阳大东区的区政府办公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