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想想,似乎好几天没见着那人了。
新生活他过得挺舒服的,没必要一直去想那人。
抑或是,他不能一直去想那人。
尽管饶最向他来解释了,可他的决意并不会变。
事实上,他应该要感谢饶最,是饶最让他看清了现实,看清了他那些日子的荒唐。
感情这东西,比起赌博更伤身,他本就不该为此而沉沦。
他必须要同那人之间保持一些距离。
是那人主动过来找的他。
那是个白天,颜以方刚刚结束了一天的修行,才收回手里的剑与盾,浑身都被汗水打湿,上身的衣服也早就脱了,在地上打过好几个滚,前胸后背都是枯草渣子和一堆泥土。
他本打算去瀑布底下冲洗一会,却先在瀑布底下看到了云清衡。
不同以往,以前云清衡出现在瀑布下面的时候,都是一副正襟危坐的姿态在,在那儿孜孜不倦的打坐。
这一次,他还是在瀑布底下,身上的一层单衣都被水打得湿透,黏在身上,能看到衣服底下若隐若现的躯体,他坐在瀑布下的石头上,半抱着一条腿,另一条腿自然的伸进脚下的溪水里,脑袋搁在一边的膝盖上,出神的望着眼前的水面。
这个姿势,腰应当是大好了。
这人似乎已经在瀑布下面冲了好长一段时间了,脸色都冻得惨白,可唯独那张嘴唇却还是殷红的,红得勾人。
一瞬的情动,颜以方走到了溪水里,一步步地朝着瀑布走去。
他脱掉身上的脏衣服,由着瀑布将他身上的污物全都冲走,一直到他走到那人跟前,抱住那人,那人才微微抬起头,望向他。
或许是瀑布激扬的水雾,这人的眼睛里也笼罩着一道水汽,飘飘缈缈的,让人想要掀开那层雾气,一探究竟。
颜以方的喉结动了动,而后,吻了上去。
这人的身体好凉好凉,可在抱住颜以方后,身体的温度就开始慢慢回升了,说不清是因为颜以方一直体热的缘故,还是因为情绪上头导致的。
从头至尾,这人一句话都没有说,就只是跟随者颜以方身体的动作呐喊着而已。
他们已经好长时间都没有说过话了。
但没有关系,身体的反应本身就是最好的语言。
果然,他才是最棒的。
这一夜,颜以方睡得不甚踏实。
他其实很少睡过一个整觉,睡梦中都巴不得睁着眼睛,提防着暗地里随时可能会出现的危险。
夜半,他闭着眼睛,没有睡着,耳畔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
他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好。
他感觉到自己的脸正被身侧之人捧在手心,他感觉到有冰凉的两片唇将自己的脸上吻了个遍,他感觉到有冰凉的泪水落到他的脸上。
他很开心。
耳畔传来这人颤抖着的声音,他哭着说:“能不能,不要……”
不要什么?最后那句话,终于是没有说完。
突然,先前的那份喜悦里就多出了一丝袅袅微酸,心脏隐隐约约的有些发疼。
能够将那人的情绪玩弄于股掌之间,他觉得十分愉悦。
但到了某一天,这份愉悦渐渐减少了。
云清衡就只在他的墙角蹲过一天,那一天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来蹲过点了,甚至,连一丝多余的反应都没有了。
这是什么意思?按他的个性,怎么着不该有更强烈点的反应吗?为什么这次这么大的事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难道说,他其实一点也不在意你跟别人搞上了?
这人什么意思啊!他难道不会生出哪怕一丝的妒意吗?
也许,你的举动在他眼里,其实一点都不重要。
这么个念头冒上脑海后,颜以方登时就有些慌了。
是不是,他其实本就没有多么在乎你,你对他怎么样,他根本一点都不在意?
颜以方有些难受,好似脖子被人掐住了似的。
云清衡表现得越是不在意,颜以方反而越发在意了起来。
那之后,颜以方每次同别人过夜之后,都会叫来云清衡身边的下人,问他们云清衡最近的反应,但,他得到的答案,无一例外,都是:该吃吃,该喝喝,什么多余的表现都没有。
难道说,他的感情,就只有那么多,就只到那一步为止吗?看到你跟别人在一起会难过,但也只会难过那么一会儿。又或者,他也只是依赖你求生,如今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不再需要你的宠幸了?
“大人,还是没反应。”又是新的一天,下人诚惶诚恐的过来向他报告。
颜以方腾的摔掉了手中的杯子。
底下的下人抖得更剧烈了。
“滚。”他的声音轻且克制,这些天,他已经连发怒的力气都被磨没了。
“大人,谁惹得您这样生气啊?阿苑能帮您吗?”新来的这一堆小倌里,就属这个孩子最会来事,最得他的心意。
盘正条顺只是最基本的原因,最重要的是,这个孩子跟其他人都不一样,非要说的,就是他比别的人要泼辣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