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涌(1 / 2)

尽勾消 乔严 1790 字 2021-02-11

那个人似乎从来没有意识到,他有一张野性张狂,一眼便可猎取他人心脏的容颜。

他对容貌看得很轻,平时总是打扮得十分随意,就跟个普通的士兵没有什么区别,身上的盔甲也从来不会比普通魔兵的要好上多少,甚至因为杀敌过多,盔甲还要比旁人的破烂不少。

脸上的皮肤因为疏于保养被魔界的寒风吹得发红起皮,鼻子上还有几颗烈日晒出来的小斑,头发从来都是乱糟糟的,上头总会粘着一些枯枝败叶,看起来邋遢得不行。

可是,一旦他上了战场,那满背的头发于风中狂舞,凌厉的五官是说不出的邪魅肆意。

他性格其实很好,该严厉的时候严厉,但绝大多数时候都是随和的。小石坑了他那么多次,他也能够容得下。

可饶最看到的所有的好,那人自己似乎倒是没有一点这样的自觉。

他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多好看的人,所以总是打扮得很糙,他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多好的人,所以才会对那个平平无奇的人类那样好——当然,这只是饶最一厢情愿的揣测。

饶最只是想不明白,那个倚靠在尸山边上的人,那个随手便可拦住他生路的人,那个一念之间便可决定他的生死的人,为什么会在面对一个人类的时候,会那样手足无措。

魔族或多或少都会粘上一些不好的习性,有些魔几乎可谓黄赌毒样样俱沾,小石还好,只沾赌,就算无数次的输完了,也起码还有身体这个本钱在,而颜以方他不一样,听其他魔兵说,他以前也或多或少的会沾点这些东西,同其他魔兵打成一片的,但自打他来到人间,遇上那个人类后就不一样了,明明没有必要非要忍耐的,但当那个人类无法侍奉他的时候,他竟然也没有生出一丝靠旁人解决需求的念头,这让魔兵们都觉得难以想象。

饶最觉得很不可思议,同时,也对那个得到了命运更多馈赠的人类多出了那么一点怨妒的滋味,谁人都会对这种天生比自己得到更多的人生出一丝嫉妒的。

他很好奇,到底是怎样一个人类,能够得到那人那样忘我的爱。

他应颜以方的命令来到云清衡身边伺候他。

他对眼前这个能够拿下颜爷的人感到十分好奇。

“大人,颜爷让我来伺候您。”饶最唯唯诺诺,点头哈腰。打以前遗留下来的习惯,他还是喜欢叫主子作“爷”。

“嗯。”不咸不淡的回应。

饶最觉得有些悻悻的。

坦白说,他看不出来眼前这个人身上有一丁点足以吸引那样一个耀眼之人的长处。容貌虽说不差,但也不算顶顶出众,年纪也不小了,如何能够熬得过未来可能会出现的新人?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人,将颜爷给吃得死死的。

“大人,药来了,您快喝吧!”一个小厮端着一盘药,急急忙忙的往云清衡身边赶,却没注意到脚下有一滩水,那是云清衡早上洗脸的时候,嫌弃水温不合适,扔毛巾的时候溅出来的。

小厮脚下一滑,盘子里端着的药便直直朝着云清衡泼过去了。

那人一侧身,躲过了泼到他身上的药,但那药也是结结实实的都落到他被子上了。

“对不起大人!小的该死!小的该死!”犯错的小厮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不断地扇着自己嘴巴子以求这人的原谅。

那人看着被泼湿的被子,蹙眉道:“滚。”

刚刚发生的一切,全都落入角落里正在打扫寝殿的饶最眼里。

这个人,有点意思。

颜以方最讨厌的就是处理文书了。一大堆的字在他眼前密密麻麻的,他觉得眼睛都快盯瞎了,看一会儿就开始犯困。

但,事情总是要干的,早点干完他才能偷得一点闲暇去做他想做的事。

一想到正事干完之后的事,思绪也不禁有些飘。但飘了一会儿就不飘了——那人身上伤还没好呢,他只会自讨苦吃。

好不容易干完了手头的活,伸了个懒腰,正要起身,却看到了面前的小孩。

颜以方:“你怎么在这儿?”

饶最笑笑:“我想着爷您该干完活了,外头现在起了风,我给您送件披风来。”

颜以方摆摆手:“我用不着那玩意。”他习惯了魔界的严寒,人间这点秋风还难不住他。

小孩只得悻悻的收起了手中的披风:“那爷,您现在要去云大人的住处吗?我跟您一道过去吧。”

颜以方这才想起来:“我不是派你去至理那儿了吗?你怎么有空来这儿?”

饶最:“云大人身边伺候的人挺多的,我有时候插不上手,想着您这边的人都不够体己,正巧外头起了风,这才专程过来给您送披风的。”

颜以方:“我也用不着别人伺候。”

饶最笑了:“爷您可真有意思,别人都是要争做人上人,巴不得把天下人都当自己的奴隶使,您可倒好,手上有奴隶了却又不使。”

颜以方:“也就至理那样的人离了别人伺候不行,我打小苦惯了,过不来那上等人的好日子。”

说着,颜以方又想起了什么,他一边往外走,一边问着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他的小饶最:“至理今天怎么样了?腰有好些了吗?”

“……”饶最却是突然沉默了。

他这一沉默,颜以方的心就随之吊了起来:“怎么了?他是又出什么事了吗?”

饶最抱着披风忙摆手:“不不不,没事,没什么事。”

说完,饶最的眼神又飘飘忽忽的移向了别处。

这样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举动登时就让颜以方察觉到了不对:“到底怎么了?你给我说实话!”

饶最手里的披风都被颜以方给拽掉了,饶最连忙道:“没事,真没事,您别多想,云大人好着呢!”

颜以方这才长舒一口气的朝着云清衡的屋子奔。

却在这时,身后的饶最又说了一句话:“我今天早上还看到云大人扭身就躲开了一个下人差点泼他身上的药,依我看,云大人身上的伤应该早就好了,或者一开始就没有伤得很重,在唬您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