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你,我苏兮向来是拿得起放得下,对你也是,”她眉梢挑起,表情张扬又肆意,“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你放心,我也不会再来找你。”
说完之后,她就潇洒地扬长而去。
云锦书转身,叫住她:“你怎么来的?”
苏兮头都懒得回一个:“关你什么事儿?”
云锦书跑到她面前:“我问你怎么来的!”
苏兮瞪他一眼:“坐地铁!”
“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
两个人谁也不让谁,正僵持的时候,云锦书抬眼一看,魏谦正从楼里往外走。
“不想让我送也行,”云锦书目光往后,叫了一声,“魏谦。”
魏谦:“怎么了?”
“你不是要回家么,帮我把她带到朝大。”
“好,没问题。”魏谦爽快应下。
看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云锦书才转过身,快步跑向了教研室。
他满脑子都是刚才顾锦泽跟他说的那段话:“但她仍坚持亲自上庭为你辩护。因为,她不想让你对科学的意义,产生怀疑。换言之,她不想让你对自己的选择,产生怀疑。她想告诉你,她永远站在你这边,无条件支持你的信仰。”
你无条件支持我的信仰。
那我也会,誓死捍卫你的周全。
以及你的。
他蓦然想起那个泛红的耳垂,心思如刚摘下的青柠,酸软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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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谦开着车,看着坐在副驾上的这个小姑娘,打了个招呼:“我叫魏谦,是云锦书的同学。你呢,叫什么名字?”
“苏兮。”
“苏兮?”魏谦若有所思地回想了一下,问:“你生日是不是12月12日?”
“你怎么知道?”
“啊?”魏谦后知后觉自己不应该说这句话,他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解释道:“我绝对不是有意窥探阿锦的隐私啊,就是上次去实验室不小心瞥到了设计图而已,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设计图?”苏兮听得一头雾水,“什么设计图?”
“就是一个”魏谦觉得自己不能再多嘴了,立马收住,“你还是到时候自己亲眼看吧,我现在说了到时候就没惊喜了。”
苏兮:“”
“不过这小子也是够有心的,送个生日礼物,提前大半年就开始准备。”
苏兮没听懂这一通操作到底是什么鬼,但她最讨厌的事情,就是说话说一半。索性,她直说道:“你现在就告诉我吧,那礼物我应该是看不到了。”
“看不到?为什么看不到?”
苏兮正想回答,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是魏谦的。
他没连蓝牙,直接按了免提。
“妈。”
“到哪了?”
“还在路上,估计还得半个多小时。”
“全家等你一个人,你就不能早点出发?”
“我的老妈啊,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周一一天都是满课啊,我一下课就往这边赶了。”
“行了行了,好好开车。”
“好勒!”
“注意安全,不差再等你一会儿,安全第一,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
就是很寻常的母子间的对话,苏兮却从中听出了一丝蹊跷。
她尝试着问了一句:“你妈妈是杨帆老师吗?”
魏谦脸上晃过一丝惊讶:“是啊,你认识她?”
“嗯,”苏兮点点头,“我艺考的时候,就是她面试的我。”
“所以你是我妈妈的学生?”
“现在还不是。”
“什么叫还不是?你不是已经考上朝大了吗?”
“是考上了,但是我报志愿的时候,选择了经管学院,”苏兮说,“不过我现在正在努力转专业过去。”
“转专业到音乐学院?”魏谦想了想,忽然笑了下,“我说阿锦怎么开学的时候一直问我,我妈妈的联系方式呢,原来是为了替你咨询转专业的事情。这小子,可真有他的。”
什么?
嗡的一声,苏兮感觉有一朵烟花,在眼前炸开。
她平复了下情绪,问:“你刚才说,你跟云锦书是同级,那你们上的课一样吗?”
“一样,”魏谦注意着路况,“只不过导师不同。”
苏兮愣住了。
默了几秒,她轻言轻语地确认:“所以,他周一上午也是满课吗?”
“那当然,还是他亲导师的课。他这一翘就是一学期,鬼知道他干什么去了。不过,他导师同意他翘课也是有条件的,要他发五篇一区,他眼都不眨就应下了,学神就是不一样哈。”
魏谦天性热情,后面又断断续续地说了很多,夹杂着他们的课程,夹杂着他们的导师,同时,也夹杂着云锦书。
苏兮却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耳朵外像是围上了一道天然的屏障,自动隔绝了外界的声音。
只剩下她心里的。
那些蠢蠢欲动的,以及那些,按兵不动的。
那些冰封雪盖的,以及那些,冰消雪融的。
“魏师哥,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说。”
“网络上的那个新闻,对云锦书,影响是不是很大?”
“你说关于ar眼镜那件事吗?”魏谦语气瞬间严肃了一些,“怎么可能没有一丁点影响。不过你也不用担心,阿锦他是个内心世界很强大的人,他不会被这点流言蜚语打垮的。”
“他最近”苏兮声音莫名一哽,“还好吗?”
魏谦本想说不太好,他昨晚在教研室熬了一夜。
可话到嘴边,他还是改了口:“他一定撑得过去的。”
刹那间,苏兮感觉自己,读懂了他。
一切都对上了。
隐忍的关心与外放的拒绝,言行一致的承诺与口是心非的推拒,演技拙劣的假意与欲盖弥彰的真心。
一切都对上了。
一切都不再矛盾。
一切悖论,都屈服于同一个真理。
若你不愿意,让我陪你,共踏雪泥。
那我等你,春回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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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弟俩都一个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