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林泽抱拳应诺,很快消失在军帐里。于是这偌大的主帅军帐中,只剩下穆子晏冷冷清清的一个人了。
他信手取出柜中的一个小匣子,里面装着的,都是这两个月在各地奔波,收到的从椒茶苑送出来的信件。
有一些是她寥寥几笔,随意勾勒的小诗,虽无直白思念之词,但时不时地拿出来细细品味,却仍然有几分值得细细思量的意趣。还有一些,是她调皮时候,故意以小女儿的口吻写下的玩笑之作。明明是为了故意和他唱反调的,每每读来,却时常让他心头暖软。
穆子晏也时常会幻想,若是有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小姑娘,能在他和小女人的照顾陪伴下,娇生惯养的长大,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或许从一开始,穆子晏和沈念心就对腹中孩儿的性别有了一致的坚定的共识,这也就此造成了日后小皇孙打从刚出生开始,身边的被子小衣都是粉红色鹅黄色
他心里满满都是对那母女二人的想念和眷恋,手中的信件越往后翻,他原本舒缓的神色就一点点变得沉重了起来。
足足半月,没有她的手书送来,就连严溯的消息,也都只是断断续续地有零星暗报传来,关于皇子府和皇子妃近况的,确实半个字都没有。
这在往常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而如今,他面吨这种情况却无计可施!穆子晏狠狠地砸了下桌子,心头阵阵鼓动,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怎么也压不下去。
千万不要有事才好
穆子晏能在这样的情况下,给林泽留下三天时间,已经是莫大的宽容了。三天之后,若是还没有关于她的消息穆子晏凤目微眯,衣袖一荡,便铺开宣旨,提笔落字,一道全新的制敌之计便跃然纸上。
若是三日之后还没有回复西北的情报网,那这封手书便会在第一时间送到步维桢手上,而东路军便会顺势而起,再不会由着北齐军队压着打。
非要让他们看看才好,大铭的国境线是不是这么好觊觎的,半点儿代价都不用付?
已经离开盛京城,行进两日的沈念心等人,至今仍然没有收到过任何关于穆子晏伤势的消息。一路随行的除了司徒玄瑷和严溯,还有缕儿和莫如是。倒是莫眉喜,自打褔珲山庄传来季珩深从台阶上摔下去的消息,莫眉喜当即就哭丧着一张脸,神情恍惚的。
沈念心好心放她回去照顾季珩深,莫眉喜却怎么也不肯,直到沈念心松了口,说是会带着莫如是去西北,她这才放心地去了褔珲山庄。
聆音陪着自家主子坐在马车中,眼看着自家主子自打早上出发起就不吃不喝,心里着急得很。
主子,您就算是为了肚子里小主子,也该多进些吃食,一路奔波辛苦,您若是自个儿在不好好顾着身子,又怎么撑得住啊聆音说这话,就忍不住红了眼眶。原本好好的日子,为什么西北非要有战乱?若非如此,皇子府又怎么会闹到这样颠沛流离的境况。
沈念心脸色有些发白,神色淡淡的,不见怎么难受,却也看得出来并不舒坦,她说,早上吃的不少,这会儿不大有胃口。
这倒是实话。从前她在外奔波时,也多是骑马的时候更多,极少在长途行进中坐马车。说实在的,往西北去的官道上,算不得宽阔平坦,马车行驶起来,颠簸得要命,哪里还有胃口吃饭?
聆音正想再劝,马车忽然慢了下来。她下意识地撩开帘子往外看,就瞧见司徒玄瑷打马掉头,朝马车的方向走来。
司徒大人,可是出了什么事?聆音忙问道。
沈念心闻言也抬了抬眼皮,往窗外的司徒玄瑷脸上看去。
司徒玄瑷低声道,心心,东路军那边有消息了。殿下并非是在和北齐军队的对战中受的伤,而是遭到了一伙死士的刺杀。不过你放心,既然有这样的消息传出来,殿下定然性命无虞。
沈念心:这是怎么得出的结论?
司徒玄瑷却道,西北这边是林泽在打理,而林泽可是殿下一手调教出来的。若是殿下当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眼下正是战时,林泽绝对不可能让这样的消息传出来。
沈念心略一想,也明白了司徒玄瑷的意思。兵家对战,最是忌讳士气不足。如果穆子晏身上的伤当真严重到了无法领兵的地步,那他的手下绝对不会让这样的消息传出来,甚至传到盛京城的。
除非他是特意想要将这个消息透露给迫不及待想看他死的人知道。
当然,也不排除另外一种可能的存在。那就是,穆子晏已经死了,他的手下自然也瞒不过去。
沈念心恶狠狠地想着,如果穆子晏活着,她一定要一巴掌抽死他。就算他死了,她也要去把他的坟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