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盛京城中,已然不是春猎之前的局面了。太子妃在此行中诊出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再加上四皇子与准四皇子妃多有亲近,就连沈贤妃身上,都快被打上太子党的标签了。
而在这种情况下,大皇子府梁侧妃所出的皇长孙,再一次病势告危。于是东宫和大皇子府之间的关系,更加趋于白热化了。
安国公府,老太君早前得了宫里头传出来的关于围场的消息,说是沈大姑娘受了伤,当时便担心得不行,当场晕厥了过去,府里人赶紧去医馆请了莫如是来才把人救过来。老太君苦于无法前去围场探望照料,这几日更是过得夜难安寐。如今得了消息,圣驾今日回朝,老太君便有些坐不住了,一早就派人一趟一趟地往城门口打探消息。
得知圣驾已经进了城,老太君更是片刻也等不及了,非要自个儿到大门口去等才安心。
安国公夫妇的马车先停在府门口,两人下了车,见到老太君等在门口还有些诧异,规规矩矩朝老太君行了礼后,正好后面的马车帘子也掀开了。
老太君朝国公夫妇点点头,便拄着拐杖由着嬷嬷搀扶着下了石阶,亲自走到后面那辆马车旁等着。
聆音先下了车来,见到老太君在这儿守着,当即吓了一跳,连忙行礼,奴婢给老太君请安!
老太君不在意这个,随意摆摆手,便招呼人去搀扶沈念心。
沈念心一下车,就见老太君眼圈红红地望着自个儿。她鼻梁一酸,险些掉了眼泪下来,连声嗔怨道:祖母您这是做什么,怎的亲自出来了?您便是不出来,心儿回府第一件事也是要到松菊堂去给您请安的。
老太君却是拍拍她手背,又背过身去抹眼泪了,我可怜的囡囡哪,怎么好好的会受伤呢?!祖母真是快要担心死了,再不见到囡囡你全须全尾地回来,祖母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沈念心微微叹了口气,不经意地朝老太君身后陈嬷嬷望去,见她点点头,便也安心了一些,于是连声劝慰着老太君,搀着她便要送她回松菊堂。
心儿的伤无碍,祖母大可放心。她眼睫微微一垂,一丝微不可查的阴郁一闪而过。
有些人,就是太闲得慌,才总是看不清自己的位置,反倒要给别人去找事儿。老太君从哪儿得来的消息?不用想,也知道跟宫里那波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撇不开关系。
老太君看到自家孙女活蹦乱跳的并无大碍,当下这颗心便也放下了许多。这才想起旁的事情来。
三儿呢,怎么没见他跟囡囡你一道回来?
沈青蓦跟着步维桢去了西北的事儿,并不是太惹眼,所以留意这消息的人也不多,自然也不会传到安国公府来。
沈念心也无所谓对老太君隐瞒,当下便直说了,步将军去了西北处理公务,三弟也就跟着去了。祖母不必担心,西北并非战时,又有步将军照看,历练历练也挺好的。
老太君闻言也是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在老太君眼里,男孩子么,多打磨打磨也是应该的。
沈念心将老太君送回松菊堂中,便被老太君虎着脸给撵回了玉棠苑。她苦笑一下,哪里看不出老太君是怕她劳累太过,想让她回去休息呢。
玉棠苑中,倒是仍旧如同往日般平和沉静。
姑娘,您可算是回来了!听雨眼圈儿红红的,最是沉不住气。随圣驾围猎并非小事,像沈念心这样的身份,只能带一个贴身婢女随行,所以听雨和小鱼都只能留在府里,不能随行。这会儿见到自家姑娘回来,自然都是想念的。
姑娘,您想吃点儿什么?奴婢给您准备了百合莲子羹,还在灶上温着呢,给您盛一小碗可好?吃罢了粥再回房去歇息歇息,这一路可辛苦了吧。这是小鱼,絮絮叨叨的,却最是贴心。
聆音忙接口道,有什么清淡些的吃食,快去端上来吧。这一路姑娘怕晕马车,都没敢用太多吃食,这会儿定然腹中也是空的。
沈念心点点头,一时倒也歇不下,是该吃点儿东西。小鱼,等会儿把茶点送到书房来。
她数日未归,琼园的账册应该也早就送来了,她得抓紧时间批复了才是。之后还有宫里那拨人,还是欠料理得很!
琼园的管事得了消息来领账册时,还特意带来了季珩深季老板特意吩咐送来的一个小药瓶。
这是什么?沈念心接过那小小的白瓷药瓶。虽然外观朴素,可是看管事这小心谨慎的模样,怕不是凡物俗品。
管事答:回姑娘话,季先生的意思是说,这里头的药丸,一次一颗,浸水化散,涂抹于伤处,可除疤痕。
沈念心略一思索,就知道这应该是送来给她抹脚的。至于季珩深怎么知道她被咬伤了,想来该是穆子晏传去的消息。
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对劲儿。若是穆子晏让季珩深准备的药,为什么不直接让人送到围场去呢?穆子晏要是怕她脚上留下疤痕,怕是一刻也等不得便要给她寻药吧?
季先生近日人在何处?除却去年初初合作时,见过季珩深一次,之后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与季珩深之间的联系全都是由管事传信,从未再见过面。无论她是去攒玉楼,还是去褔珲山庄,都从未跟季珩深有过碰面。这让她不得不猜测,或许季珩深,根本就不在盛京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