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命犯桃花(2 / 2)

“我们一定会查,但是这也不能洗脱你的杀人嫌疑。”蒋洪对这个油嘴滑舌又没头脑的陈升有着说不出的厌恶,按下对讲机呼召,“送他去拘留室,扣押48小时。”

李明明和何玲珑是一起到的。

进了警局,两个人才知道是同一目的地。漂亮女人是天敌,不禁互相对视了一眼。

而刑侦科所有警员也都忍不住放下手中事物齐齐行以注目礼,不约而同想起队长蒋洪说的那句话:“这个楚雄,虽然命短,倒有桃花缘,认识的女人一个比一个漂亮……这就叫命犯桃花。”

两个人一般高挑秀丽,任谁见了都不禁要多看两眼。何玲珑已有三十岁,t恤,牛仔裤,平底鞋,显得清爽明快,让人眼前一亮,只觉狭小警室都无端宽敞几分;李明明最多二十出头,但脸上涂了太厚的脂粉,反而显得老相,但仍是让人忍不住回头再看一眼的艳女。两个人都训练有素,走路姿势曼妙不可言,不过李明明是猫步,摇曳生姿,而何玲珑则有一点点外八字,是小时候练芭蕾留下的后遗症。

方方悄悄跟小陈咬耳朵:“你说她们俩谁更漂亮?”

“当然是李明明,毕竟是模特儿,又拍过广告,算是小明星了,见的世面广,气质不一样。”

方方不服:“气质不如何老师,人家那种是自内向外的,毫不造作。不像那个李明明,妆太浓,姿势也夸张,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做模特儿的。”

“可是你不觉得那个何玲珑眼神太忧郁吗?好像心事重重的,有沧桑相。”

“你懂什么?这叫成熟美。你们男人就只知道贪新鲜。”

“不管怎么说,楚雄约这么一个老同学见面,要说只是叙旧,我也不信。楚雄跟她,肯定有暧昧。”

“那楚雄跟李明明呢?”

“只怕也不干净吧?头儿说得对,女人长成这样儿,注定要出事儿。”

但是无论楚雄约见何玲珑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他都来不及实现了。因为何玲珑说,她跟楚雄通完电话就出门了,整个下午都在少年宫里教孩子们跳舞,所有孩子和家长都可以为她作证。

“之前你们还有过别的接触吗?”

“我们中学毕业后就没有联络了,直到半年前他来昌南出差,我们在街上遇见,就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但也没有更多的接触,这次他来昌南,本来约了见面的,谁知道又出事了。”

整个会面不到十分钟,蒋洪还特地起身跟何玲珑握了手,字正腔圆地说:“感谢您的配合。过两年,我女儿大几岁,也送到少年宫跟您学习去。”

方方跟同事们隔着观察室的玻璃墙嘻嘻哈哈:“蒋队看到美女特别不一样,特别怜香惜玉。”

“就是,连口音都没了,改说普通话了。”

“那也不一定,也许蒋队特别喜欢这一款艺术范儿,你看他对李明明就没那么客气。”

李明明远远没有何玲珑的淡定娴静有问有答,一坐下来就先发制人:“怎么又问话?昨天不是已经问过了吗?我晚上还有个fashionshow,请你们快一点,耽误了表演你们赔得起吗?”

然而蒋洪刚一提到药酒她就哭了起来,一改嚣张傲慢的态度,痛快承认是自己下的药。

“你下的药?为什么?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下的药?你慢慢的一点点讲清楚。”

“就在酒店里。”李明明哭哭啼啼,拉前扯后的,但也总算把话说清楚了。

为了得到展会形象代言人的合约,李明明一直主动向楚雄投怀送抱,但是楚雄没有明白的拒绝却也并不兜揽,一直推说还有其他人选,让李明明静候佳音。李明明当然不肯静等。

“这一行吃的是青春饭,只争朝夕,想要什么都得自己动手去争,去抢,去偷,去夺。等,怎么会有机会呢?”李明明振振有词,她有她们的一套逻辑和行为准则。

蒋洪实在看不惯她那套强辞夺理的做派,冷不丁地打断:“于是你就去宾馆色诱楚雄,因为他不答应,就恼羞成怒杀了他!”

“当然没有!”李明明尖叫起来,“我怎么可能杀人呢?他是个大男人,我是个弱女子,我怎么杀得了他?”

“所以你才会给酒里下药啊。”

“我下药,只是为了助兴。”

“助兴?”蒋洪冷笑一声,“不要说得那么文雅。我看你是想诱奸吧?”

难得李明明也会脸红,嗫嚅道:“我的确是想引诱他跟我上床,我可没有想过要杀他啊!”

“既然你到过宾馆,为什么第一次问话的时候不说?”

“我害怕啊。我那天刚从宾馆走了没多久,就听说楚雄死了,我当然害怕,能少说一句就少说一句了。再说,你们问话时只是问我跟楚雄通电话的内容,又没问我是不是来过宾馆,我干嘛要主动说呢。”

“那你还记得是几点来到宾馆又几点离开的吗?”

“记得,我吃完午饭就来了,大概两三点钟的样子,呆了没多一会儿就离开了,最多不会超过四点钟。”

难怪问话的警察没有留意她。根据监控画面和尸检结果,众人将作案时间锁定在四点半到五点四十五分之间,目标人物也都锁在了这个时间内,居然没有人注意李明明是何时来何时走的。

但是,警察都没有注意到的事情,陈升为什么会知道呢?

蒋洪突然出击:“这是你和陈升计划好的?”

“你们怎么知道?”李明明一愣。

蒋洪故意不答,只是冷冷地注视着她的眼睛。

李明明经不住这样的审视,坚持了一会儿,到底缴械投降:“是陈升给我出的主意,他告诉我楚雄那天会自己呆在宾馆里,那是我最好的机会。”

早就猜到陈升这老小子有所隐瞒,果然不出所料。蒋洪在本子上做个记号,接着问:“既然你是来色诱楚雄的,连药都下了,怎么那么快就走了呢?是楚雄拒绝了你吗?”

“我是那种会被男人拒绝的女人吗?”李明明分辩,“如果再给我一个小时,不用,半个小时就行,我一定能搞定楚雄。只要我舍得出去,做成事实,不怕他不认账。可是偏偏有个死老头闯了来,气势汹汹的,一进门就骂人,这种气氛下,楚雄还怎么可能有心情跟我那个,所以我就走了……”

“一个老头?”蒋洪愣了,怎么又多出一个人来,“什么老头?长什么样,进门后都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你一样样细说清楚,一个细节都不要漏掉!”

青春,美艳,热情,……李明明这样的小明星最多的就是这些。

跟大多数人相比,一个同时拥有健康与青春的人已经是很富有的了。可是她偏偏不足,还想要得更多,要名,要利,要风光,要出人头地,万众瞩目。

拿自己所有的,换自己想要的,这就是她们的生存法则。既然楚雄手上掌握着自己想要的东西,李明明就决定用自己所有的去交换。如果不能你情我愿平等交易,那就用一点手段,强迫成交。

在李明明的世界里,结果最重要,原则什么的只是翻脸时的场面话。平时拿出来说,可是要惹人笑的。

楚雄不是柳下惠,在酒桌上碰杯猜拳时也常常搂一下肩摸一下腰地吃吃豆腐;但是酒散时,李明明让她送自己回家,存心给他机会,他却托辞要等老婆电话急着回酒店,让陈升送她回家。陈升有什么用?只是助手,又没权拍板谁做这个展会的广告代言。

但是陈升却给她出了一个极好的主意:“你如果跟他有了交情,还怕他不帮你吗?当然男人也有翻脸不认人的时候,而且楚雄很在乎他老婆,绝不敢让人知道自己做了对不起老婆的事,但你是聪明人,不会让自己吃亏的吧?”

李明明当然是聪明人,立刻就心领神会了,陈升的妙计其实很老套,但很实用:色诱楚雄,再拍下跟他亲热的视频,以此要胁,让他跟自己签约。

有了这么完美的计划,李明明便做好一切装备送上门。

低胸装,高跟鞋,喷了香水,涂了口红,还自带了一瓶勃艮第红酒。态度这样明朗,只差没有飞扑上身。

楚雄似乎正在等人,一边接电话一边开门,看到她有点意外,匆匆说了房间号就挂掉了。然后倚在酒柜上转身看着她,似笑非笑,态度不冷不热,是一惯的半真半假,欲迎还拒。

李明明志在必得,一团火似扑了人自说自话,然而楚雄说等下有客人,有什么事改天再谈。李明明哪里肯走,只说天热口渴,顾自找了杯子倒了酒,又趁楚雄不注意扔了两颗药丸下去,一心做成事实。

正要劝酒,却有人大力敲门。

楚雄笑:“真是不速之客。”一边说一边放下酒杯去开门。

那真叫作来者不善——来者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子,身材高大,声音洪亮,脸庞因为长期酗酒而泛红,生了气就更加胀红,简直血脉贲张的样子,进了门劈面就说:“姓楚的你吃人饭不干人事,今天你要不给我青红皂白说清楚,咱们没完!”

面对这样的处境,李明明心知呆下去也没自己的戏码了,再不愿谢幕也只得下场。

“我走的时候,他还活得好好的,肯定是我走之后,那个恶老头儿杀死他的!”李明明忽然福至心灵,有条有理地问,“是我拿去的酒不假,药也是我下的,可他当时并没有喝啊。所以就算他的死真和药有关,也不能算我下毒吧?”

蒋洪不理会她的问题,调来酒店当天的监控画面让她辨认:“这是酒店大堂监视器拍到的三点半到四点半之间进入酒店的人,你看看有没有你说的那个老头。”

“是他!就是这个死老头!”李明明很容易就指认了嫌疑人。“你看,他面相多凶,又高又壮,一看就是电影里那种天生杀人狂!”

时间显示,当时是下午四点零五分。

这么说,四点零五分的时候楚雄还在酒店房间里,并且还跟神秘老头吵了一架,可是监控又明明拍到楚雄四点三十分进宾馆的画面。在四点十分到四点半这短短的时间里,楚雄离开又回来,他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和他的死有没有关系?这么短的时间,是做不了什么事的,难道是去买烟或者买药?又或者是送老头出门?

可惜由于那天维修线路,监控画面断断续续,没有拍到楚雄离开的镜头。

蒋洪布置任务:“方方,你马上把这个人的照片打印下来,弄清身份;小刘,你再到宾馆附近所有商店、摊点、银行、医院或医务所问一下,楚雄在案发当天下午四点以后是否去过?跟什么人说过什么话?再找一下附近街道所有的监控摄像,看看有什么线索;小李,你找电话局查查李明明的通话记录,看她最近都跟什么人通过电话,有无可疑;小张,你把案发当天的监控录相再看一遍,不要只是留意案发时间的进出人员,也留意一下案发前后进出酒店的所有人;小陈,再找酒店的人问次话,问有谁在当天见过楚雄或这个老头,除了酒店工作人员外,还要问一下当天维修线路的人,他们不属于酒店员工的范畴,所以很可能遗漏了什么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