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子说先生接了通电话后让他去查一件事,至于本人去哪儿他不知道。”
“接不通电话是因为他刚刚去的地方屏蔽了信号。”
骆崇宴没明白是什么样儿的电话能让时昼这样反常,要是连程东都不知道在哪儿,那就真的没人知道了。
岳铭见骆崇宴慌到没了主意,发动车子想先跟程东汇合。
时昼身手比他还好,只要不利用他的致命弱点,一般不会出现打不过的情况。
骆崇宴再次拨通的程东的电话:“昼哥让你查什么?”
见程东迟疑,骆崇宴威胁道:“怎么?我不能知道?时昼有说让你对我保密?”
程东第一次听见骆崇宴语气含着杀意,也是第一次听小少爷居然直呼先生的名字,总之先生怪罪下来有小少爷顶着,他缓了口气低头盯着手上的这份文件道:“是关于cbd与平安大街交汇处的一幢烂尾楼的相关资料,目前投资方所有权归属不明,只知道它在十六年前因资金不足而被喊停,但不知为何至今没人动它。”
“烂尾楼?”骆崇宴挂了电话,很想知道好端端的大冰块儿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查这个事。
骆崇宴电话刚挂,唐逸的电话又打过来,问有没有时昼的消息。
骆崇宴摇头:“没有,逸哥,你知道平安大街有处多年的烂尾楼吗?”
“知道啊,老爷子留给时……呸!”唐逸话说顺嘴了,秃噜出去才发现不对,急忙补救,“你刚刚说的哪儿?我好像听岔了,平安大街我不知道,坡岸大街是吗?坡岸那儿的烂尾楼我知道……嘟嘟嘟……”
唐逸听着电话那端的盲音,皱巴着脸原地转圈,完了。
“这下真完了!”
“停车。”
骆崇宴捏着手机拉开车门,坐在轮椅上对岳铭说:“你去找程东,我在这块儿找。”
“不行,小少爷您一个人……”岳铭解了安全带下车,周边的夜色漆黑,哪儿都看不见他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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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为您定位到平安大街西侧865米的未知区域。”骆崇宴轮椅发出声音,自动为他规划路线。
今晚是周五,许多大学生上班族都开始了自己的周末前夕,平安大街的人比他上次来要多的多。
人群三三两两的在商业区瞎溜达,只有骆崇宴形影单只的逆着人群朝前冲,人行道上挤得水泄不通,他挪到机动车道飚速。
十六年前。
时爷爷躺医院里,搭桥手术刚做完,还没出院在卫生间听助理接电话说时昼出事了。
时家人一半去找时昼,一半留在医院。
老爷子在医院躺了三天,脑梗心脏病糖尿病一连串的病剐蹭着血肉,消瘦的只剩一把骨头,四肢皮肤干瘪地垂着,骨头根根分明,血管清晰可见。
他吊着一口气想见见他心尖尖上的宝贝疙瘩,可等啊等啊,就是等不到。
第四天凌晨五点。
躺在床上的老人痛痛快快吐了最后一口气,没能等到时昼回来。
时昼有多难过,骆崇宴不知道。
尽管有人说世界上没有感同身受,可他还是感觉到脾脏抽搐万剑戳心的痛意。
同样背负着亲人因自己而离世的包袱,成年人都无法接受的惨痛事实压在幼小的肩膀,脚底趟着刀子路,每一步都迈得格外艰难。
那种负罪感,那种懊悔了可是斯人已逝,那种无论怎么努力都不会回来的过往沉疴……
为什么当初,就没再珍惜一点呢?
怎么就没了呢?
不同的是骆崇宴可以说出来,但时昼从来不说。
也是因为这个,爸妈第二年才想接来小虫子给他一个玩伴,一个转移注意力的方式。
骆崇宴知道他在哪。
他在拆爷爷留下的最后一份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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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崇宴的脸被夜晚凉风剐蹭着生疼,手机耗尽最后一格电成功把他送到这幢只有水泥架构的三十层异形楼盘。
周遭灯火通明,广场孩童人群的声音隐约传来,只有这里像光明世界里的一根黑柱,沉默地驻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