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落暮晨曦(1 / 2)

魔女红瞳罪 魔女雪凌 2756 字 2021-01-17

第二十三章:落暮晨曦

在魔女暗红的瞳孔中首先映下的,是永远无边无际的天空?还是那只艳丽的极乐之鸟?

树冠与树冠交织错落,忽而串成一片连绵不绝的海,那奇妙的色调在眼中忽摇着,翻腾犹如雪白的波浪与泡沫,朦胧、虚无,又是那么的岑寂宁和,像是诗人即兴所颂的赞美诗,仿佛能给人带来对未来的无尽遐想,或及是挟与神灵充满希望的精神挽颂,滋润灵魂与万物冥和为一。或许不仅仅是‘秋’这一次描述的那样,它的影子静静藏匿在二人的虹膜中,仿佛是装满星星的瓶中所捕捉到的那寸新的世界,各形各样的硕果点缀在枝头似于盏盏花灯,层簇交织中竟显得有序井然。那些鲜红的果子在树的高处与低低的枝头间悄然垂着,使暮霞映耀在这团攒簇的绯色中,绽开一寸金黄与朦胧交缠错落的网,恰是化为碎玉沉淀在红眸中,令那抹不知是谁的芒色愈加锐利了。

瘦小而略显苍白的手轻轻触碰那一抹红,呆凝着、踌躇着仿佛是在犹豫该不该摘下。那暗红的瞳孔凝视着这鲜红如血的颜色,竟显得更加黯淡失神,犹如血蝶那双破碎的翅膀,再无拥有飞翔的权利,终是在一潭死寂的神色里坠落去了。而这时,她悄悄摘下那红果,像是在伊甸园尝下原罪禁果的亚当夏娃,只是极其轻巧地咬了一口,那头深粉色发随后藏在叶片的绿与果实的红色间,挟着几缕垂落于肩头,乍然染上了层淡淡的金色。可那扎着墨绿色马尾的女孩却毫不介意般把玩着手中的果实,她一手扶着巨剑,与此同时竟然还狼吞虎咽地咬着这红果子,像是很久没吃过这种甜蜜的、汁水丰富的蔬果了。但她又撅了撅嘴,仿佛是不过瘾这种滋味般,暗绿瞳孔中的那抹灰黑到现在都还没散去,沉淀在她那幽深的瞳内,冷冽地令人害怕。

这时候,偶尔有几只惊鸟从茂密的树丛里飞出,那细长的鸟喙在隐隐约约中一张一合,发出它高傲而婉转的鸟鸣声,竟似于自然所奏起的梵音胧胧,使人不禁沉醉在那最真实的歌声里,久久都无法从此处移开一步。它那灰黑的双翼恰时舒张开来,露出里面金黄色的蓬软的绒毛,艳丽的尾羽好似锦绣,光彩夺目得惹人眼。可鸟的双足却始终没有显露出来,而是掩藏在深深厚厚的绒毛之中,就如飘荡在空中的彩色霞光,又如遥远的黑夜之城的绚丽极光,让旅者们不禁愣住了。

“这是什么?”魔女喃喃自语,她暗红的瞳孔藏蔽在法帽之间,乍辗转出疑惑与讶然的交织虚隐,仿佛星辰坠入圣湖的水底,即与未知的灵魂共眠于山峦墨色的湖影中,最终还是沉溺入无边无垠的淡漠里了。那法帽宽大的帽檐依然揽着她的深粉色发,尖顶折弯出一道游刃有余的帽尾,悄悄垂着隐迹入了天的那边,稍还挟与那发丝缕缕,染上了层燃烧般的金黄。而身边大概是名为阿丽西雅的女孩不屑般抿了抿唇,她单单只是瞥了一眼那只鸟儿,便率直地一应道,仿佛根本就不加在乎,“那个是极乐鸟,传说生活在天堂的可悲鸟儿——呵,不仅如此,还是个缠人得要命的家伙。”

“我啊!曾经听到过这样的传说。大概是一个国家的公主为了让她的心爱之人能够重生,竟然愿意下世变为这种鸟,而且在变成鸟之后,还要以身撞击荆棘并在那痛苦中歌唱,这样才能使那个男人重新拥有灵魂。不过,她最终也将失去生命,也就是说,灵魂灰飞烟灭,永远消失?!她真的不觉得这样很无聊吗?活着为了死?这又是什么鬼道理!”只觉阿丽西雅的声音此时愈来烦躁了,那暗绿瞳孔中乍流露出鄙夷不屑的情感,随着她的马尾而摇摆漂游不定,犹见那发尾依稀延伸到天的那边,亦是隐在霞色之间,很快便消失淡去了影。

“活着是为了死?”语声低喃,可雪凌的声音却依然如此平静,仿佛在遥远天边的死寂的海,凝滞在暗红瞳孔中那抹惆怅冰凉的神色里,转瞬便化为了毫无感情的寂静,如死一般的,令人不禁颤栗。可阿丽西雅却只是无所谓似的冷哼一声,她远远遥望到那被夕色染成浅金色的湖水,从中不知是掠过了怎样的情感,只是在绿发下悄悄地蔽隐着,一时间竟仿佛是看到了曾经过往的回忆,使她不禁失神地握紧了身边魔女的手腕,稍时察觉似的一颤松手罢,方才无奈样地摇了摇头。

“你看到了什么?”魔女问询道,她看到那魔族因迫窘而刻意撇开的眼,眉头许是因惊愕未定而依旧紧缩着,但当她的话语刚回响在耳畔时,那人却强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可暗绿瞳孔依然紧紧盯着那湖,不知是想什么般的黯然失神。随后阿丽西雅竟大迈步向湖的那边走去,仿佛根本没有听到魔女的询问般,那挡在身前的荆棘藤蔓被她尽数斩断了,歪七八扭地耷拉在泥土与泥土间,使得两人的眼中顿映下整个湖畔的倒影,那湖面与天空融为一体,仿佛化作一袭染上了橙黄的、虚幻的五线谱,衬得阿丽西雅的声亦是各外肃穆了,“你问我看到的?呵,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而已。”

“”雪凌无言,她只是在那不远处静静眺望着湖水,双眸间虽是辗转出漠然的神色,可却连再多一点的似于人的情感都不曾找到了。那手扶在法帽上,掩挡住了些以图拂乱头发的风,而面庞的微红又显是敛起,使她的瞳中映入氤氲柔柔,不久便被模糊的水汽所掩去。她看到如蓝宝石般澄澈的水潺潺流动着,如明镜般透亮,亦在此刻的微风下掀起阵阵涟漪,朦朦胧胧地覆上了层奇异的色彩。那几颗金黄的软石依稀透过,如同发光的琉璃盏,绵延到天的那处,交织起天色与水波倒映融合的影子,不知是蓝天映在水中,还是湖泊的影子久久驻居于天里,令那魔族的声音显得淡淡的,仿佛浮动的清风。

“旅者每天都在不停地奔波着,但是他们呢,却又很少去真正品味身边的东西。那些不同的城市、不同的人与不同的环境,何尝不是一种享受?恩哼,如果只把奔波的旅途完完全全当做奔波,岂不是太可笑了些吗?!”

“相对于这样,你又为何踏上远行呢?是为了——看到过去的东西吗?”她亦是询问道,那绿眸炯炯有神的,竟神似一只咬住猎物不放的野狼。

“不,我是为了看到未来——”

“因为过去的东西,已经不再属于我了。”

林中静寂,暮色透过树叶间的几分林荫洒在草丛中,一寸一寸的犹如神灵所织就的星河,飘幽不定似于迷离的月。叶的响声沙沙地,不息不止地。那地上的光斑也若隐若现地左右晃动,细碎的金色倒影投入眼中,却因此使瞳中的星光泯灭,消寂了如同燃尽之火。她抬头仰望着天空,却看到一轮如血的残阳,那火红的晚霞烧红了半边天际,缓慢沉入地平线的那一抹金黄,与向外延伸出的橘红化作了火一般的红色,又愈渐融为了天空本有的蓝。

是落暮了,二人想。那落垂的发丝上隐约染了些橘红,被法帽所掩隐着。魔女干涩的唇中轻轻道,漠然而无任何感情存在,“已经,离傍晚不远了。”

“是啊。”阿丽西雅喃喃道,她望着那远山虚幻的轮廓,只是久久地凝视,使人不知她是在遐想着何。但霎时间她却像察觉到什么般,暗绿瞳孔敏锐地眯成一线,此时竟死死固执地盯着枝叶高处那被黑袍掩蔽的影子,犹若一只正捕捉着猎物的狼王,警觉而高傲。那不知名的影子映入她的瞳中,使她登时便厌恶似的一呵斥道,那手不由自主握紧了巨剑,仿佛随时都将展开攻势。她的声音随刻在天边响彻,竟连林间的鸟儿都仓皇而逃,惧怕得扑闪着它的翅膀了,“喂!是谁在那里?!别躲躲藏藏的!”

而居于上处的那人却不知所谓般地笑着,那火红的长发显是染上了层淡淡的暮色,此时竟随晚风飘舞在枝杈与枝杈间,将她这黑袍所掩的面庞藏得更为严实了。不知是何物的武器掩蔽在她身后,隐隐约约传来了锁链撞击的声音,并挟着刀刃一寸煞白的反光,使阿丽西雅愈加警觉地举剑指向那人,暗绿双眸此时狠狠盯视着对方,似乎是想察觉出对方随刻的动向般,令她丝毫都没有任何放松的意思。

“依我看,你们也同样是旅行者吧?”那人的声音悄悄回响在半空中,不久便被她嘲讽意味的笑容所掩盖了,匿藏在暗处的瞳孔显是看出了阿丽西雅的敌意,此刻像是遐思一般阖起,稍时竟就充盈满了那浓浓笑意,在黑袍的阴翳中意外有些渗人。随后,来者的身竟突然从树上跳落,她那脚很是平稳地触及地面,其中根本就没有任何失衡的意思,一袭黑袍几乎将她的面容及衣物全部掩饰去了,连双眸都藏得严严实实的,使得他人根本就无法窥看。而火红的发丝却很显累赘般,发尾直抵到她的膝盖处,虽是参差不齐,却让人能感受到她对这一渺小事物抱有的多大的悉心,许是背地里护理了很多很多次吧。

“这又怎样?!”阿丽西雅很是警惕地嚷嚷道,她伸手将雪凌护在她身后,那高高的马尾辫在风中摇曳着竟如利刃,衬着巨剑的薄锋更显出格外的阴狠,仿佛随时都可以与对方大战一番。而对方却不紧不慢地捋一捋头发,她的左手持起那把巨大的镰刀,装模作样地将底端敲击在地上,登时锁链交碰,挟着那把十字架迸发出铃铛撞击似的响,令阿丽西雅挑衅般跺脚如弓步,双手举起巨剑来威嚇那来路不明人。但只觉对方单手叉腰,她无可奈何地摇摇头,那语声随道,带着些厌烦似的嘲讽,“是想战斗吗?无脑重剑士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