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珍珠耳环的少女 1(1 / 2)

洒水器声音渐小,淅淅沥沥地停下,草叶间缀着剔透水滴,像是一枚枚细小的珍珠。

言里坐在原地没动,黑色衬衫被水浸得薄透,紧密黏连着身子,骷髅头都皱成了哭脸。

真是倒霉至极、流年不利。

不知道第几次在姐姐面前丢脸,言里心情就宛如那个哭丧脸的骷髅头,又扭曲又狰狞,此时此刻吃了始作俑者诺诺的心都有。

长睫上坠满水珠,模糊地看不清前方,言里悲愤地合上眼,轻揉了揉眼角。

微黯的视线之间,触感便变得尤为清晰,水珠缓缓流淌,沿着眉睫、面颊,自下颌滴落,在皮肤上辄落几道湿润的痕,望着薄而柔软,像是一块刚煮好的奶糖。

言里抹掉面上水泽,视线这才恢复些许,宋韫予半蹲在不远处,原本像是看着自己,却又不知为何慌忙躲开视线。

洒水器的杀伤力不大,范围却很广,坐在正中心的言里自然最为倒霉,但外边一些的宋韫予却没能幸免于难。

姐姐的脖颈、衣袖都被淋湿,长发湿漉漉地搭在肩上,有一缕碎发黏在额间,挡住那双微微弯下、过分好看的眼睛。

长裙下摆也浸湿些许,不过影响不大,诺诺躲在宋韫予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来瞧言里。

小屁孩显然是知道自己闯祸惹大事,在即将被言里大魔王揍一顿前,赶紧拿宋韫予来当挡箭牌。

你还敢躲,言里气得牙痒痒,快点给我过来!

诺诺眨眨眼,安安稳稳地躲在宋韫予身后,说:我不过来,我喜欢姐姐做的饼饼,好吃。

言里:

这才一个多月,小屁孩胳膊肘就往外拐了不对,宋韫予姐姐、她,也不算外人吧?

言里板着脸,看着凶巴巴的,实则心里又开始四处飘荡。宋韫予低头看向诺诺,轻推她的肩膀:诺诺。

诺诺仰头看她,笑容灿烂:嘿嘿。

诺诺,知道自己闯祸了吗?宋韫予温声说,去和你二姐道歉。

诺诺哦了声,居然很配合地松开宋韫予裙摆,小短腿跑过草丛,无视言里惊恐的表情,猛地扑到她身上。

嘶ashash你给我松手,压到伤口了!那里疼!

诺诺趴在言里小腿上,树袋熊一样向上蹭,恰恰好好踢到淤青处,疼得言里倒抽冷气。

言里试图去扒拉她,奈何小孩粘的比橡皮糖还紧,用水汪汪的黑眼睛瞧着她,笑出两个小酒窝来:不生气。

小孩面颊肉乎乎的,酒窝也特别明显,小勺子似的盛满蜜糖,让人想戳一戳。

切。

言里拧着眉,嘀咕说:你就知道怎么对付我。

满腔火气都没了,言里板着脸挥舞一下拳头,以示威胁,奈何诺诺吃透她性格根本不怕,还在那儿傻笑。

认真道歉就好了,宋韫予笑着弯下身,揉了揉诺诺的头,诺诺真乖。

诺诺用力点点头,面颊酒窝愈发明显,言里牙后跟莫名有些酸,就跟嚼着柠檬片似的:小屁孩。

长的可爱,言里酸溜溜地嘀咕,伸手去捏诺诺面颊,还有这么明显的酒窝。

宋韫予偏偏头,忽地一笑,你自己也有酒窝啊。

言里愣了,指指自己:啊,是说我吗?

宋韫予笑着点头:嗯。

言里疑惑地去摸自己面颊,小声嘀咕说:不对啊,我没有酒窝的。

谁说的。

宋韫予慢慢倾下身,发间沁着淡淡的水汽,有水滴顺着面颊滑落,无声间洇开大片颜色。

微凉指尖捏上面颊,轻轻向上抬去,姐姐没有了平日的端重,没有了厚重的心防,眼睛弯弯,俏皮而又灵动,来,笑一个。

言里平时都是折腾诺诺脸的那一个,冷不丁自己变成被捏的那方,免不了有些惊慌,结结巴巴地解释:姐姐,你别弄了,我没有的

谁说你没酒窝的,我可是明明白白地看看到了。

宋韫予收回手,轻拢着四指,刮了刮言里鼻尖,是你不爱笑,小朋友。

许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言里心尖轻轻地颤,总觉得空中有雨滴飘落,水汽慢悠悠地渗入身体,夏日暖风一般的和缓。

自己应该笑一下的。

不知为什么,言里却怎么也笑不出来,脸僵成半块石头,呆呆地定在原地。

腰间忽然重重一沉,压得言里蓦然回神,低头发现诺诺已经成功爬到自己腰际,嘟着嘴说:我好饿。

言里瞪她一眼,你让我上哪找吃的,去山上打头老虎给你好不好?

诺诺煞有其事:不能吃老虎,小禾老师说老虎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