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相信,就要我们陪着他演?就要我萧氏一族血海铺就?我父兄又做错了什么?我识人不清自当是我千刀万剐,自当是我来受磨难我来受苦,与萧氏众人何干?与我嫂嫂何干?还有我那尚在襁褓中的侄儿,又与这劳什子天命有什么关系?他们连我侄儿都不放过,还谈什么天命所归?
阿云,是你着相了。庄晏叹气,师父当日留下的话你全都忘了不成?
他们的师父,最是出尘绝世的一个人。
若不是真切地教导了她数年,便是楚玉霓也不肯相信那样的一个人会从世外走入这涛涛浊世红尘之中。
可是既然身入红尘,世上的诸般因缘就难以脱身了。
后来师父离去,留下了师兄,说是匡扶朝纲以安社稷。
师父曾说阿云心性虽好,却容易自欺欺人,万望庄晏能够从旁指点。
可当年天下易主,并非庄晏不曾指点,而是庄晏自始至终都不曾知晓平靖公主婚约之事。
那时候,庄晏被旁的事情缠住,在外头许久未归。
等他回到京城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
世人都说庄先生听闻祸事,立马离了京再未回来。
这也是楚玉霓一醒来见到庞先生后,并没有立即去寻找师兄的原因。
她一直想着,师兄既然脱身出去,便去过自己的日子也就罢了,不必再与过往纠缠不清。
可偏偏,他却做了国师。
呵,国师。
楚玉霓抬手盖住湿润的眼角,哑着嗓子问了一句:你到底为什么要回来?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阿云,我想要活到阳光里,而不是一直醉酒山林,看不到天日。庄晏抬手,到底还是在楚玉霓的头上揉了一把,阿云,你若是能放下
我放不下,我也不是阿云。楚玉霓吸了吸鼻子,放下了布满水渍的掌,眼中一派淡然地看向庄晏,若你坚持劝我离开,便是与我为敌。
若你不是阿云,便是忠远侯夫人,一着不慎,整个忠远侯府都会因为你走向灭亡。七年前因为你的一时兴起葬送了整个萧氏一族,七年后轮到季家了吗?庄晏的话冰冷的响在楚玉霓的耳边。
楚玉霓笑了:你不是说天命变了吗?天命不在司徒青身上,那么如今该在谁身上了呢?
庄晏沉默。
城外的观星楼已经毁了,这世上早就没有人可以堪透天命了。你所谓的天命,不过是随口扯谎,不是吗?楚玉霓长舒了一口气,似笑非笑地盯着庄晏那张脸,说道,师兄,如果可以选择,当年我宁肯随师父远遁,不知归处,也好过引来这场灾祸。对于司徒青来说,这也许是他成功的象征,对于我来说这不过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悲剧罢了。
于天下而言,亦是如此。庄晏皱眉说道。
我是这个天下的罪人。楚玉霓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