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罚？”秦野重复了一遍。
何恩说道：“不能再说下去了，这是不合规矩的。”
“噢，好吧。”秦野垂眸，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何恩小碎步地跑走。
“终于知道为什么工牌上的信息直接公开了。”凌修看何恩跑远之后，走前几步说道。
“看来兰苍与亚特完全相反，亚特追求信息的私人化，而兰苍不是。”
“该不会是兰苍人为了留在这里生活下去，将自己所有的信息作为交换，任由控制中心随意支配吧？”凌修猜测道。
秦野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身高、样貌、生活方式，这些都已经归兰苍控制了。”
言下之意是难道思想也是受兰苍的控制吗？
凌修接道：“人的情绪是不受控制的。”
那个女生在看见“路正”时的欣喜与羞涩，赵渊被点名作汇报之后的慌张与胆怯。
这些都没有触碰到兰苍的红线。
“走吧，我尊贵的助理。”秦野懒洋洋地说道。
凌修上上下下看了秦野一眼，心想道如果把秦野丢到兰苍，估计可能会被控制中心惩罚千万遍吧。毕竟他作为副司长为自己这个助理开门，还称呼助理为“尊贵的”。
他笑了笑。
秦野捕捉到了他的笑意，问：“笑什么呢？”
这周围都没有别人，于是凌修紧绷着的身板也稍微放松了下来。
凌修道：“我在想，如果何恩说的都是真的话，那你估计要被控制中心惩罚很多次吧。你不是最喜欢不守规矩了么？”
“嗯？我怎么不守规矩了，说说看？”秦野声音压低，“举例说明。”
凌修将为他这个助理推门的事情说了一遍。
结果秦野回：“所以呢？下级在见着上级为自己推门之后，深受感动，泪流满面，想要赠送香吻一枚甚至以身相许？”
凌修：“……你够了。”
秦野捏了捏凌修圆润的耳垂：“我是喜欢不守规矩，但你不就是喜欢不守规矩的人么？”
凌修的脸有点红，他僵硬地回道：“何恩不是要把文件传给你吗？”
“嗯。”秦野敷衍一声。
“那要不还是先回去？”
“行。反正这个问题，以后还可以慢慢问。”
秦野这么一句话，倒像是揪住他的心尖不断地往上提，再松开手，留着他的心尖在原地颤抖。
在走入办公室之前，凌修在门前顿了顿脚步。
“怎么了？”秦野问，“怕我对你潜规则？”
凌修那张看起来总是不苟言笑的脸每次都能轻而易举地被秦野撩拨得冰山融化，但对秦野来说最好玩的却并不是撩拨凌修，而是看他被撩拨之后还强撑着的样子。
“才不是。”凌修嘴硬道。
“没关系，不用怕。我会事先征询你的意见。”秦野推开门，虚虚地揽过凌修的腰，把他往门里带，“别看了，这里没有你助理的位置。”
凌修只好跟着秦野走进去。
门刚一落下，秦野的本性便展露无疑：“我怀里才有。”
凌修径直地走向办公桌，低头在桌面上搜索了一圈之后，说道：“这里有个开关。”
秦野走过去，恢复成一本正经的模样，手指从看似光滑的桌面上拂过，然后摁了一下。
“滴。”
设备启动声。
他们抬头，眼前正出现一块湛蓝色的显示屏。
【请输入用户信息。】
秦野往中间站了站，眼睛与屏幕正中间的那个深蓝色的识别系统相对。
过了三秒，系统启动。
“来看看何恩给我们传了什么东西。”秦野的眼睛往下拖动，随后他看见左下角的邮箱图标上有个红色小点。
他眨了一下眼。
邮箱打开。
“邮箱被清理过。”秦野看着只有一封新邮件的邮箱说道，“有人曾经清除过。”
“会不会是路正有定时清除文件的习惯？”凌修双臂交叠搭在胸前，微蹙着眉头，“可能也不是。蓝斯前往兰苍是一个意料之中、情理之外的计划，路正跟他们素不相识，按道理来说是没有必要照着何恩说的那样去帮助他们。但假设何恩说的都是真的，那蓝斯来这里作为一个意外，路正也应该是意外，又怎么会突然一下把邮件都清空，像是在提前提防着谁一样？”
秦野打开那封邮件：“兰苍还有一个控制系统，清除邮件其实是个没有必要的举措。”
显示屏上出现了一个进度条，但估计何恩给他们的文件较大，所以没能在第一时间打开。
凌修想了想，说道：“我们对兰苍不熟悉，所以并不知道有控制中心的存在。”
“但兰苍人知道。”
两人一唱一和，凌修灵光一闪而过：“所以既然知道这注定是徒劳，那么兰苍人就懒得这么做。所以清除邮件的人就不会是兰苍人。”
秦野盯着屏幕，“嗯”了声：“分析的有道理，今晚给你奖励。”
凌修面色淡然，心底里隐隐浮上某种预感：“我能不要这奖励吗？”
结果换来秦野斩钉截铁的一句“不能”。
“如果又是裴恒，那说明他的心思非常缜密。”凌修道。
“叮”。
进度条加载了到了百分百。
秦野眨了下眼睛，点开文件包，看见正是这阵子的事故处理档案。
“再次感慨，做副司长权限真大。”秦野将一张张档案分开来，“我做某人助理的时候，连人都见不到。”
凌修觉得有股冷风穿过，接着就是膝盖好像中了两箭：“是嘛？”
“嗯。”秦野瞥了某个正在装作不是自己的人一眼，“所以我趁他没在的时候，就跑去他办公室抽烟。”
“这不是个好习惯。”凌修正色道。
“没办法，谁让我想他呢。”
凌修眼睫颤抖了几下，胸腔里像是被秦野灌满了烟似的。
他长长地舒出一口气，缓缓问道：“那你知不知道那个人在出差的时候会想什么？”
秦野正忙着从这一堆档案中筛选出蓝斯和奎因的，但由于份数过多，耗时较长。
凌修问：“我来帮你吧。”
“不用……马上就找到了，”秦野目不转睛道，“你刚才问什么来着？”
凌修：“没什么。”
“让我猜猜。”秦野挑出蓝斯和奎因的档案，双手放大拖拽到两人面前，“该不会是说想我吧？”
“……不对。”凌修没顾得上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继续仔细看了看，“这不是他们的资料。”
“他们的资料被人篡改过。”秦野说道。
档案的照片上，赫然是两幅一模一样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