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城的后主(1 / 2)

“他只能死在我手里,轮不到你来杀!”

剧烈的轰鸣炸开了乌黑的雷云,云霄之上,赤色的裂缝如同奔流的岩浆。燃烧的枪兵踏着黑炎穿过裂缝,带着火纹的披风在风暴中如同一对的火翼在他背后展开。

“怎么可能?我的蛇索明明已经……”

惊讶之余,因陀罗耆特赶忙召唤出另一把弓,而盎伽王则比了个射箭的手势,无数带着阳炎的利箭从天而降,直接逼得因陀罗耆特不得不远离那座荒山。跟随着盎伽王冲出裂缝的,是几只金色翅膀的迦楼罗……一瞬间,胜神者突然明白了蛇索是如何被解开的……

迦楼罗是娜迦的天敌。就算自己将盎伽王藏在云层里,它也一定会察觉到天敌的气息。当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那个因陀罗之子身上的时候,迦楼罗已经趁机解开了蛇索!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下败将的儿子,那个早已深陷泥土,光辉不再的天帝之子。

强烈的挫败感涌上心头。

不可能……他是因陀罗的儿子……因陀罗不过是个废物罢了!

正是这个废物的儿子,杀死了他强大的弟弟阿底伽耶……

他绝不能让这个猎物从他手中逃掉!

“就算你解除了蛇索,但现在的你浑身是毒,就这样,你也敢挑战我!”

“没错。直到你撤出阵地!”

雷云正在渐渐散去,黎明即将来临。凭借着夜战获取的优势也即将消失。蛇索与天雷杵损耗了他大量的魔力,而一夜间彻底摧毁联军的计划已经宣告失败。

可是他仍不甘心……

迟疑之际,踏炎的战马犹如天火撞向了闪耀的战车,盎伽王挥枪指向了近在咫尺的魔太子,赤色的枪尖却被一股诡异的力场反弹,将他连人带马冲了出去。

“呵,不自量力的家伙!”

无形的磁场模糊了罗刹王子鬼魅的身影,也扭曲了他高傲的面孔,他拉开闪烁着紫电的弓弦,一声惊弦牵动了震天的雷鸣……

雷失离弦的瞬间,一道炽热的射线将夜幕割裂……雷失在阳炎中化为微尘,而手持弓箭的魔太子竟僵直了几秒,拉到一半的弓弦无力地弹了回去。

“你的……眼睛……”

当狂风拂起枪兵额前的红发,因陀罗耆特终于看见那只曾被自己用镜箭烧毁的眼睛……暗淡的瞳孔边缘熊熊燃烧的业火如同日蚀之下环状的日冕。那只眼睛里的火种从未真正熄灭。

钻心的灼痛很快便从腹部传来……恍惚中,他看见一缕璀璨的光芒透过云层。

黑夜早已结束。而漫天的雷云却让他对此视而不见。

纵使他能用雷云覆满他的国度,让整个楞伽都笼罩在暗无天日的永夜……可是,他不能阻止太阳升起。

“可恶……”

弥迦那陀咽下了喉咙里的鲜血,若无其事地站起身。和他的对手一样,就算已经身处劣势,这位楞伽的魔太子也绝不会向敌人示弱。

“我们之间的较量不会就这么完了。”

“不论你还有什么手段,我都悉数奉陪。”

愈发稀薄的阴云已经藏不住燃烧的骄阳,艳阳高照的晴空与遮天蔽日的乌云已然势均力敌。笼罩在联军大营的阴影正在缓缓褪去,温暖的阳光如同一层金莎覆上了伤痕累累的大地。

“口气倒是不小啊。那就好好期待吧。下一次,你我二人只能有一个活着离开战场。”

胜神者恶狠狠地抛下一句话,随后便带着残余的部队回到了阴云密布的楞伽城。盎伽王静默地目送着对手远去,修长的身影在荒芜的山巅无限延长。确保因陀罗耆特彻底消失,撤退并非欺诈后,他走向了深陷泥潭的射手。

“做得不错,不愧是我的宿敌。今天你拯救了整个联军。”

他俯下身,正要将阿周那拉起来,却被对方反手抓住,拖向地面……盎伽王本能地想要做出抵抗,却因为体内尚未清除的蛇毒反应迟钝了些许,只听噗通一声,两人同时被溅得浑身是泥。

“阿周那你干什么?”

看上去已经奄奄一息的男子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掐住了盎伽王的脖颈,

“拖着这样一身毒还敢战斗,你还真是不怕见阎魔啊。我还没完呢!明明自己也快不行了,还做出一副施与者的姿态……”

卷曲的黑发紧贴着他棱角分明的面孔,盎伽王平静地注视着那双乌黑的眼睛,宿敌深邃的眼眸里涌动着许多复杂的情绪,包括杀意。但奇怪的是,他的手指并没有继续用力。

“你受伤了,以你现在的力量是掐不断的。要和我一决生死最好等你也恢复之后。更何况,在战场上用弓箭射断我的脖子要比这么做痛快得多不是吗?”

盎伽王无心的话语让阿周那的神情愈发阴沉。他咬紧牙关,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

这家伙……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回去吧,让人看到你这幅模样没有任何好处。”

盎伽王从泥地里起身,犹豫片刻后还是不顾射手的抗议将他扛了起来,驮在战马背上。

简直糟糕透顶。

阿周那宁可继续被埋在泥潭里,等着御主他们把他挖出来,也比这样好多了。

视野中,那个业火般的身影正在渐渐变得模糊……理智告诉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在宿敌面前陷入毫无防备的状态,唯有在可以托付后背的同伴面前,他才能安然入睡……

可恶……

接下天雷杵伴随着肝胆俱裂的痛苦,可他尚且能在因陀罗耆特面前保持清醒。现在,明明尚未脱离险境,自己居然开始心生懈怠……

究竟是何时开始……自己竟会对迦尔纳产生这种愚蠢的错觉?

“洗净脖子等着吧,迦尔纳……届时,我会让你死个痛快。”

“我说过,此战过后,我的头颅你随时可以凭本事来取。所以……你首先要活到那时候才行。”

他试图通过对话来保持清醒,而向来寡言的盎伽王竟也愿意搭理。尽管二人的交谈显然不会有什么愉快的内容。

“先担心你自己吧。口口声声要和因陀罗耆特较量的可不是我。要我帮你吗?”

“如果那天你拿得起弓。”

“迦尔纳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