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遮罗炎上(五)(1 / 2)

班遮罗国边境,环绕着篱笆墙的神秘森林中,年轻的王子正孜孜不倦地向来自遥远国度的贤王寻求王者之道,这位自称为“阿塞斯王”的异乡人向婆罗多的王子讲述了许多不可思议的冒险,但同时也要求王子不向外传唱这些故事。

“事情就是这样。参透天命的王早已见到了王国的灭亡,可是,他将选择交给了他的人民。而他的人民选择与王一起战斗,一起面对注定会毁灭他王国的魔神。他们建立起了魔兽战线,并且在这个王国走向末日的三年内建立起了一个辉煌的国度。”

王子的眼中除了震撼以外,更是赞叹。自己从小受到的教导就是要遵从正法,一个人从出生起,他的身份地位,所见所闻,乃至死亡,都是已经注定的东西……就算是逆境,也是正法对自己的考验,是通向觉悟的道路之一。

反抗天命没有任何意义。

在阿周那战死之前,他是如此相信的。

“那后来呢?这个王国是否延续下去了?”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故事的结局,不知自己期待的是一个肯定还是否定的答案。如果阿塞斯王的国家真的能够对抗天命,那么……自己所有的信仰都将崩塌。

异乡的阿塞斯王看着婆罗多王子迷茫的眼神,竟发出了肆无忌惮,甚至有些夸张的笑声,坚战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声惊得直起了后背。

“哈哈哈哈哈,这个王国的结局重要吗?有哪个国家能够真正地万古长存?本王的子民没有选择在早已注定的末日前自甘堕落,醉生梦死,而是选择昂首挺胸地战斗到了最后,对于一个王来说,能够统治这样的王国,能够让子民与自己齐心并进,那么王所在之处,他的国家便能与他同在。”

阿塞斯王的话语让坚战沉默了许久,面对已知的结局,洛丹伦(乌鲁克)的人民又是为何会下定决心去对抗天命?哪怕这是一场注定会失败的战斗……

“究竟是怎样的国家,怎样的百姓……才能在知道前方是绝路时依旧鼓足勇气,一步一步迈向深渊呢?”

看着小王子难以置信的神情,吉尔伽美什稍微收敛了他的笑。

“没什么稀奇的。本王曾经见过一位同样来自婆罗多的人,他相信天命,也预知了天命,却依旧选择追随本心而活。”

明知追随难敌的自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惨死在俱卢之野的战场,可迦尔纳却毅然选择了为挚友出生入死。

或许正是因为泛人类史中迦尔纳做到了这点,虽然那个家伙屡屡口出狂言冒犯自己,他却并不讨厌迦尔纳。

“婆罗多的人?他叫什么名字呢?”

“迦尔纳。”

当吉尔伽美什云淡风轻地说出这个名字,坚战的脸色忽然变得铁青。

“这个人……你怎么会认识他?”

“有什么问题吗?”

坚战的反应让吉尔伽美什提起了一丝兴趣。

“他是我死去的兄长……他曾是象城的希望,勇武,智慧与美德的化身,父王用毕生心血将他抚养成人,可是……那些该死的修罗却暗算了他。父王说,这是正法给我们的考验,我们五兄弟必须实现兄长未能完成的任务,将正法带回世间。”

如果兄长还活着……阿周那或许就不需要承受所有人的期望,或许……

“事到如今,你还相信发生在你们兄弟身上的一切都是什么天命难违吗?究竟要失去多少个兄弟,你才会反抗呢?”

吉尔伽美什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两位正在接受南丁格尔治疗的小王子,无种和楷天,看着两位昏迷不醒的弟弟,再想想自己生死未卜的二弟怖军,坚战的内心再一次产生了动摇。

“你可以固守成规,选择不作为,只做正法允许的事,直到所有人都‘光荣’地死去,毕竟,婆罗多变成何种模样,都是所谓神的旨意罢了。”

阿塞斯王说着,血红的眼睛里闪过残忍的寒芒。“虽然我与那位恶王并不友好,但我也绝不会选择一个无趣的家伙成为盟友。”

---------------------难敌:象城的洗脑真可怕,罗泰耶现在都还好好活在我身边呢!------------------

如果是神明的旨意……那为何,事情会变成这样?

倘若父神还在,他又如何会容忍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发生……

看着血阵内四分五裂,面目狰狞的尸体,以及穿梭在石阵中的巨型血虫,阿周那已经能猜出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迷阵中的血雾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除了削弱他们的意志,更会麻痹众人的感官,就连迪卢木多在一波接一波的战斗后也出现了疲态。

“唔……怎么会这样……为什么……”

在杀死几只血虫后,迪卢木多开始喃喃低语,对魔力更加强大的阿尔托莉雅知道,在这个迷阵里呆的越久,所有人都会渐渐受血咒影响,失去神智。

“我的君主……不是这样的。我和格兰尼并不是……”

盎伽王扫了一眼那位自称“伯瓦尔弗塔根”的枪兵,走上前去,用梵文吟唱出一段不知名的咒语。

“你在做什么?”

“转移诅咒。”

盎伽王若无其事地说道:“这些诅咒对我没什么影响。对你的友人而言却是不小的负担。”

戴着面具的白衣射手听到这句话似乎愣了一下,当咒文咏唱完毕,一团黑雾从迪卢木多身上冒出,窜入了盎伽王体内。被黑雾包围的盎伽王脸色苍白,但不适的神情很快就从他脸上消失了。

“现身吧,我找到诅咒的源头了。”

炽热的烈焰从枪尖上升起,日轮的光芒瞬间将石阵的真容照了出来——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石阵,而是一只巨兽的腹中,那看似移动的迷宫实则是蠕动的肠胃。那些被撕裂的百姓正在胃液与胆汁中被慢慢腐蚀,吸收……

“这就是你用血祭喂养的东西吗?!不……杜萨纳,这就是你的本体!”

一丝怒意掠过盎伽王冷峻的面孔,他挥舞着手中的魔枪,枪尖上的火星瞬间变为燎原之火,点燃了肠胃的内壁。

“当心!”

畸形的血兽痛苦挣扎着,剧烈的翻腾使所有人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更多的血虫朝着众人的方向涌来,难敌本想变成修罗形态,但这个结界似乎封印了他部分的能力,他只得用战杵迎战。

“把这群东西都消灭掉,然后把个东西打穿不就好了!”

阿尔托莉雅好不容易站稳脚跟后将双手都覆在了黑剑上,难敌却阻止了她,“不可!血咒已经改变了杜萨纳的身体,攻击它的□□还会分出更多血虫来。跟着罗泰耶走。马嘶和富军掩护所有人撤离。”

“明白。其实交给我一个人就够了。”

皮肤黝黑的红发男子挽弓如月,眉间的摩尼宝珠因魔力的释放发出清鸣,

“湿婆是一切众生的面、头、颈。他居住在一切众生心中,无处不至,无处不在,举世敬仰。他是物主,是推动者,是至纯者,是统治者,是永恒不灭之光……”

当他松开弓弦,金色的箭支分裂为无数光点,飞向了来自四面八方的血虫。看着血虫在光芒中化作尘埃,马嘶嘴角勾起一丝狂气的笑意,但这份自信并没有持续多久,他发现自己开始下陷,而自己的双脚已被血兽肠胃的皱襞缠住。

“得罪了。”

这时,两支带着蓝色魔焰的箭支烧掉了马嘶腿上的束缚,自称富军的白衣弓兵将手伸向了陷阱里的马嘶。

“切,是我轻敌了。没想到你除了选婿大典上那些花架子以外也懂实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