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落有致的凉亭之上,两道身影齐齐而立。
“老家伙,这是准备不打了?”顾若堪手执望远镜,其貌戚戚然。
从这个位置,正好俯瞰江面正中心。
一开始湖面翻卷,水墙林立,顾若堪心头大喜,寻思能趁机榨干老爷子最后一点能力,将那姓聂的小子直接扳倒,一了百了。
可现在,震撼恐怖的气力逐渐消退,交战双方从开始的剑拔弩张,竟然开始促膝长谈了?
这尼玛,跟他有什么好谈的?
“吩咐下去,直接开火,朝正中间开!”顾若堪扔掉望远镜,负手而立。
同一时刻,不远处的江堤湖畔,轰然一声,几门黑洞洞的炮口,同时开炮!
武望虓大惊,回眸观看的一瞬间,他的眼前,陡然结起一层冰晶。
冰晶迅速汇集,且越变越大,眨眼时刻,已经将两人与外界同时隔离,不可辨物。
轰轰轰!
十几颗炮弹,眨眼即到,在与冰晶墙体撞击的一刹那,传来轰天巨响。
不止浪江湾江面被炸起数道水墙,就连远在江畔的群众,都能感受这股毁天灭地的颤动。
犹如世界毁灭一般,飞沙走石,地动山摇。
“再轰!”
眼看十几门大炮轰出,却只能与冰晶墙体来个碰撞,顾若堪顿时大怒。
嗖嗖嗖!
又是来自四面八方的炮火,齐齐发难。
突然的爆发力,齐聚江面正中,再豁然炸开,犹如天上垂落的烟火。
如果现在是黑夜,此番轰炸,必将照亮整座衍城,亮如白昼。
惊魂未定的人们,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再朝湖面看去,哪里还有两人的影子?
“人呢?”
“没看见,不会被炸死了吧?”
“话说军部为什么突然开炮?”
“不知道啊,难不成有什么惊天阴谋?”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现在,你还觉得我是与群众背道而驰的一方吗?”江上游某处,两叶扁舟完好无损,人亦然。
“王八犊子,我是他师父,他竟然敢直接轰我?”
老刀神气得须发皆张,痛心疾首。
遥远处凉亭上那道身影,他再熟悉不过。
正是此人,三顾茅庐,苦口婆心,正义凛然的将他说服,重新出山。
“呵,看来你也中招了。”聂石年苦笑一声。
“什么意思?”
虽已猜到大概,但老刀神依然不信,曾经的得意门徒,竟然会在最后时刻,用自己作为诱饵,来诱捕敌人。
“曾几何时,我也和你一样天真。”聂石年笑了笑,摇头懒的多谈。
“你引以为傲的门生,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本来是很得意的事情。”聂石年继续,“但真正颠倒黑白的人,是他。他是标准的站袁党,因为袁肆刀垮台,像他这样千千万万的人,都会受到牵连。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就是如此。”
老刀神凝眉,认真注视着这位晚辈后生。
“但越是如此,我越是要扳倒他们。”聂石年宠辱不惊,平淡如水,“因为这天下,是黎民百姓的,它不属于任何一个只手遮天的组织。”
听得一席话,老刀神双眸炯炯,久久不能动弹。
来自心底的冲击,和完全相反的颠覆,让将近九十的武望虓,根本无从招架。
他这次来,本是为军部除掉一粒蛀虫的。
怎成想,所谓的蛀虫,却是为民着想的英雄,而顾若堪等人,才是名副其实的蛀虫!
“还打不打?”聂石年眉毛耸动,笑容深意。
“当然打!”老刀神抡起战刀,威风凛凛,“但不是对打,是将那些真正的蛀虫,就地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