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聂石年再也忍受不住,一滴热血男儿泪,终于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抬手想要将他的眼睛合上,但试了好几次,始终都不成功,罗刚的眼睛一直闭不上。
“爸,杀害你们的凶手,我一定找出来,拉到你们坟前当面谢罪!”聂石年攥紧拳头,牙关紧咬,“现在,你安心的走吧,我会照顾好莹莹的。”
话毕,聂石年又试了一次,但结果依旧。
聂石年这才注意到,罗刚的手攥的很紧,而且手心里似乎还有什么东西。
他顿了顿,尝试着将罗刚的手指掰开。
过程很费力,直到那对塑料耳环出现在面前时,聂石年的眼角突然剧烈抽动,心痛不已。
他这才想起,今天是罗刚和郝凤玲的结婚纪念日。
虽然这些年,两人都鲜少提到过这个新潮的日子,但聂石年还是记得。
从什么时候提起过呢?
应该,从他刚上小学的那一年开始。
“老罗,明天是咱俩的结婚纪念日,你准备送我点啥?”
二十年前的郝凤玲,姿色不错,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漂亮媳妇。嫁给罗刚,算是下嫁了。
因为他脾气差,又没混出个名堂,年纪还比郝凤玲大了好几岁,可以说一无是处。
但随便糊弄糊弄,也过了好几年了。
那天,城里的表妹回村,就显摆了自己手上那枚大钻戒。
好家伙,跟个小鹌鹑蛋似的,明光锃亮的,任谁看了都喜欢。
表妹说钻戒是她老公结婚纪念日时送的,他承诺以后每年都送她一枚,让她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郝凤玲听了,自然心中酸涩。
跟了罗刚好几年,别说钻戒了,就连一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每次回娘家,都被娘家人各种嘲讽,说别人嫁人是重新投胎,郝凤玲也是,只不过她往地下投了。
话虽然难听,但却有理。
人和人相比,高低立现。作为女人的郝凤玲,自然也有怨言。
“你一个农村小妇女儿,还搞起结婚纪念日来了?那日子有啥好纪念的你说说?”罗刚巴砸了一口酒,饶有趣味道。
“嫁人是女人一辈子的大事,老罗,这么多年你也没给我买过一件像样的首饰,你不觉得过意不去么?”郝凤玲打趣道。
“过意不去啊,但那不是没钱么?再说了,你表妹是城里人,手上戴个大钻戒,出来进去像那么回事儿。你一个农村人,就算戴上那大钻戒,你还得在大灶里面贴饽饽,万一一股热气上来,钻石掉了咋办?”罗刚嘻皮笑脸,脑洞大开。
“就你贫嘴。”郝凤玲撇了撇嘴,虽然有些失落,但还是被罗刚的幽默逗笑了。
“凤玲啊,咱不能跟人家比。人家嫁的是大老板,一单子下来,够咱普通老百姓吃一辈子的。咱呢?就一普通农民,靠天吃饭,今年收成好,咱就有肉吃。明年收成差,咱就只能萝卜咸菜,这都是约定俗成的道理,你说对不?”
在现实面前,郝凤玲还是愿意面对的,她点了点头。
“再说了,咱还有俩孩子呢。石年明天就要去学校报到了,那书本费学费的,不得花钱么?他本来就比别的孩子晚上了一年,咱做爹妈的苦点,也不能苦了孩子不是?”
罗刚无奈的吧嗒了一口烟,顺便把长长的烟灰在脚边磕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