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晓鹏挑了挑眉毛。

其他尚在训练的同志，也不由将目光朝这边投射过来。

“断绝关系？”聂石年玩味一笑，“你可知道，我就是杀害你爷爷的凶手？”

顾西呈后背一凛，显然有些许错愕。

或许在他看来，顾若堪虽然不堪，但还没弱到，随随便便站出一个人，就能把他杀死的地步。

“那是他咎由自取！”震惊片刻后，顾西呈恢复常态。

“你作为顾家子嗣，说出这些话，不怕天打雷劈吗？”聂石年双眼半眯，继续询问。

大燕自古讲究个上贤下德。

后代子嗣以下犯上，说出爷爷咎由自取这种话，当真大逆不道。

“那是别人的爷爷，他顾若堪不配。”顾西呈冷哼一声，“我自小立志，未来要为百姓谋福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之所以加入冥王军，也是敬佩你北野战神的威名。”

顿了顿，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顾西呈抬高语调。

“未来，我想成为像你一样的人！”

像我一样的人？

聂石年自嘲一声，曾经这句话，多么熟悉。

年少的钟羽，也曾豪情万丈的，以追逐他聂石年为目标，孜孜不倦。

结果呢？

“就按照你说的办。”聂石年突然回神，对着吕晓鹏吩咐道。

吕晓鹏一怔，随即展露笑颜：“是！”

“为什么？！”顾西呈不明白，“我和顾若堪是两个人，他做错了事，没必要连坐到我吧？”

“是因为我枪法不够准吗？我可以一直练习，直到分发百分百全中！”

“你是怕我超越你吗？”

“……”

渐行渐远的身影，将身后不甘的声音，彻底拉远。

“为什么不留下他？”目睹全程的凌天雪，既为顾西呈惋惜，又十分不懂聂石年的决定。

聂石年是十分爱才的人。

他能对路诚手足情深，亲如兄弟，为什么要对这少年如此冷漠？

“他不一样。”聂石年淡淡回答。

冥王军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专长。但能把射击玩的如此出神入化，几乎百发百中的人，确实不多见。

但就算这样，此人依然留不得。

他生于顾家，自小被熏陶的教育，根深蒂固。就算长大后，自己有了思想，与原生家庭的态度背道而驰，但这种自我形成的思想，有时候还是很难与幼时的教育相抵抗。

或许，现在的顾西呈确实心怀社稷，也确实不赞同顾若堪的种种作为。

但这并不代表，他一辈子的价值观都是这样。

一旦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经历了一些常人所看不到的诱惑，保不齐这名顾家大少爷，就会直接倒戈。

这不是危言耸听。

有时候基因这个东西，实在玄学。

就好比聂石年用人心换人心，却永远捂不热那颗冰冷的心。

朝夕相处的人如此，别人亦然。

就算现在错杀一个，聂石年也不会允许整个冥王军去冒这个险。

毕竟，他顾西呈也不值得。

凌天雪看着他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一瞬间也安静了下来。

她不在其位，不知道他内心的复杂想法。

只知道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作为妻子，就老老实实听从他就够了。

“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我也见识过了，你还有哪一面，是我不曾见过的？”

凌天雪快走两步，调皮的回过头来，对他做了个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