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之后,鲜少有温度骤涨骤降。
但今晚,外面竟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从刚刚入夜就开始下,一直下到后半夜还没停。
整个衍城,因为连日来的断水断电,又不能随意进出,而变得肃杀安静,死气沉沉。
前半夜,烽火台上突然点起烽火,每隔一臂之宽,就是一柄火把,绵绵延延的,一路将沿途的道路照的灯火通明。
与之相伴而起的,是长长的号角声。低沉呜咽的声音,像是乌鸦在低鸣,又像是野兽在哭诉。
如果住的近,群众会明显感觉到,脚下的地板在颤,一下接着一下,如同来自地心的震颤。
轰轰轰!
这震颤声音越来越大,似乎也越来越近。
惊魂未定的人们,扒着窗户去看,这才发现影影绰绰的火把光四周,不知何时涌入了大批的队伍。
一波接一波,络绎不绝,且丝毫看不到尽头的样子。
女人们都吓坏了,连忙抱紧身旁的男人,仿佛要把自己挤进他的胸膛。
而男人们的脸色更是难看,冥冥中他们知道,完了,这座城完了!
这个冷家的势力,空前强大。他们竟然敢在天子脚下,公开点战火,吹号角,集队伍!
一旦让他们得逞,那老百姓日后的日子,恐怕就一直处在水深火热当中,看不到尽头了!
怎么办?
但平头老百姓,又能怎么办?
一旦踏出家门,很可能就被黑洞洞的枪口,强行处决了。
一介贫民,又能负隅顽抗到什么程度呢?
“您猜的没错,那些外面的兵,今晚触到了红线附近,只差破门而入了!”路诚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赶来,神色慌张。
几分钟前,他得到消息,潜伏在国门外长达一月之久的队伍,今晚强势压境,已经逼近到了警戒线附近。似乎就差某个人的一道指令,就会兵临城下,强势破门!
果然,和猜想中的一样。
那些吃相难看的人,已经迫不及待的集所有力量于一身,就打算借助冷家为冷冽报仇的时机,将聂石年扼杀在这衍城边界,一了百了!
到时候,就算有人追究起来,某些人也能跳出泥潭,坐收渔翁之利!
呼——
聂石年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都安排好了?”
“好了。”路诚点了点头。
“烈老那边有回话吗?”顿了顿,聂石年又问。
路诚摇了摇头:“还没有,只说让等。”
聂石年点点头,不再吭声。
要兵之事,确实有些难为人。更何况烈荣兵一生清廉,始终公事公办,一丝不苟,这次这件事,当真是难为他了。
“将军,这次这件事这么冒险,你有没有想过,第二条路?”沉思许久,路诚终于开口。
不久前,聂石年将想法告诉了他。当时路诚的表情,可以用震撼到极致来形容。
一来,作为副官,他完全没资格得知聂石年的下一步部署。
二来,这种剑走偏锋的行为,路诚也不相信,是出自聂石年的手笔。
以路诚对他的了解,他就像一匹沙漠中的孤狼,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