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来，道不同不相为谋。

几年前两人的三观南辕北辙，就算过去这么多年，他也不会改变，多说无益。

“还是这么讲义气。”封不箫点了点头。

在他的印象里，聂石年是个执拗的血气少年。

勇猛，果断，对战友讲义气，愿拼命。

而今，这么多年过去，有一两个出生入死的好兄弟相随，并不奇怪。

“现在还在军部吗？”封不箫又问。

“马上退了。”聂石年云淡风轻道。

他没撒谎。

打完这场仗，回去之后，他就打算递交公物，彻底退下去。

到时候，管他什么北野战神，建威将军，都从历史上抹去吧。

这个时代，也该他聂石年自己说了算了。

毕竟，老婆孩子热炕头，平静到几十年如一日的生活，才是他过惯的，喜欢的。

但这番话，在封不箫看来，完全是聂石年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结果。

论年龄，他今年也有二十七八了。

他这个年龄，很多会来事儿的，懂得人情世故的年轻人，早就攀升到了更高的等级，当了更大的官。

而不是像他这样，到了一定的年纪，一事无成，最终沦到狼狈退伍的地步。

可惜了！

他本是一根好苗子，好好雕琢一番的话，前途不可限量。

别的不说，但凡他当年听自己的一句劝，从前线换下来，去后方办公室里走几个过场，今时今日的地位，也绝不至此。

时也命也。

这小子当时就是太倔，神鬼不听，就算想扶持一把，都无从下手。

眼下，重新见到他，封不箫还是挺感慨的。

毕竟是自己曾经看好的年轻人，眼看着他堕落下去，终究是于心不忍的。

“封某虽然退下来了，但现在在军部说话，还是有一些分量的。你要是愿意，我还是可以像当年那样，帮你运作运作，如何？”封不箫转头，凝视聂石年。

时间，并没有让这孩子有一丝一毫的妥协。

封不箫甚至从他的脸上，看到了几年前所没有的坚毅和阅历。

这些东西，是他这个年龄的年轻人所少有的，或者更精确的说，绝无仅有的。

封不箫想不通，一个底层的小士兵，能够有什么事，让他有此等表现呢？

就在他望得出神时，聂石年婉拒道：“不用了，我已经完成了使命。剩下的，也该交由更年轻的一代去负责了。”

完成了使命？

呵呵，笑话！

一个从军十年的老兵，却始终处在军部的最底层，算什么完成使命？

看着一代代比他更年轻，更懂得人情世故的少年人爬到他的头上，咧嘴微笑吗？怕不是有点啥毛病！

“没想到这么多年，你的脾气秉性还没有变。”封不箫叹了口气，摇头惋惜，“你可知道，这些年我封不箫很少看中一个人，你算是唯一的一个。本来你可以有大好的将来，这个年纪，怎么着也能做到少尉军衔了，可你偏偏，哎！”

面对封不箫的无奈，一旁的路诚愣是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