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筒戛然而止。

聂石年眯着双眼，厉声道：“说！”

“其实我早就知道，水果下面是军用黑东西！但运送这玩意儿一旦被抓，拉活儿的人铁定是死定了。很多同行根本不敢。”

“但我不一样，我有老婆孩子要养。我儿子去年被查出白血病，换骨髓要花一大笔钱！我是没办法啊，我只能剑走偏锋！”

司机说到这儿，涕泗横流，一脸的无奈。

果然，幸福的人是相似的，不幸的人却各有各的不幸。

一旁的孔老六和路诚有些动容，不由看向聂石年。

聂石年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江临市区这么大，旁边就是执法队。你拉着一车水果，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就没想过被他们拦路一查，就东窗事发？”

司机苦笑一声：“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我这是本地车。他们这批东西，是走水路进来，然后才交到我手上的。”

“水路？水路向来比陆路查的严得多。你不是想告诉我，这么一大批货，海关都是睁眼瞎，什么都看不见吧？”聂石年故意问道。

“那里面，他们肯定也打通关系了嘛。”司机模棱两可道，“这批箱子，都有出口批文，各种详情内物之类的，都是合法的。但是大佬，有一点你不知道，从海关出来大概十分钟的车程，有一间巨大的仓库。”

聂石年眯了眯眼，没有插话，等着他继续说。

司机身上的伤有些犯劲儿了，疼得龇牙咧嘴：“能不能，给我把椅子坐，这地上太凉了。”

“懒驴上磨屎尿多！你还有功吗，还要椅子坐！”孔老六白了他一眼。

聂石年摆了摆手，笑道：“没关系，依他。”

孔老六不情不愿的搬了把椅子过来。

司机坐到椅子上缓了一会儿，才算呼吸平稳了些。

“这么说吧，那间巨大的仓库，是货物集中营。之前这批军用黑家伙，就是被藏在那里面。等到合法的箱子出关之后，运输车辆再拉着箱子，直接拐入那间仓库。”

“到了仓库内，自然有人等着偷梁换柱。那些人都经过专业训练，手脚麻利的很。”

“用不了十多分钟，这么一出一进，原本的东西就变了样子，出来的，就变成合法的了。”

原来是这样！

如此一来，赌协只要打通海关周围的检查者，甚至连海关的门都不用进，就能轻轻松松的将货物掉包！

而一旦握有合法的货物出关手续，以及合法的包装木箱，就算进入市区遭到临检，只要将手续出具，几乎也没人再去查验里面的东西是否与单据上的一致了。

这招神不知鬼不觉，玩儿的溜啊！

聂石年打量了司机一眼，赞赏道：“不错，知道的够详细的。但是我有一点想不通，你只是个送货的，为什么知道里面这么多道道儿？心狠手辣的赌协，就不怕你像今天这样，稍微受到一点威胁，就和盘托出吗？”

司机咽了口吐沫：“我人微言轻，本来什么都不知道。但这种活儿，就算十拿九稳，也没几个人愿意干。一旦东窗事发，是会掉脑袋的！算起来，我也算是给他们拉货的老司机了，彼此互相信任，逐渐知道的也多了。”

“当然，我猜可能他们知道我有妻有儿的，也不会胡来，所以相对比较放心吧。”司机憨厚笑道。

话言话语间，满是真情流露。

聂石年忍不住拍了拍手：“心挺大的，但你就不怕把秘密都说出来，我会杀人灭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