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果然是新刻的。”我的指尖触即一串神秘的符号文字,眼睛一刻都没有从铝镜上转开。在火把隐隐约约的燃烧中,埃莉诺面目狰狞似鬼似魅。我无所谓,也有点累。如此的恐怖为我带来灵感,在她靠近之时我大声说道:“皮埃尔!”
“什么?”埃莉诺还是忍不住回望。
我笑了笑,转过身对她说:“这曾是皮埃尔的家族领地,具有尚武精神。这块干枯的池塘,它原来应该是用来种植藤蔓的。他们家族的妇女地位低下,所以地道四通八达,是某种古老的巫术。”
“巫术?那些中世纪的玩意?大人,您可真有想象力。”埃莉诺偷偷收起铁锥,恢复到原来人畜无害的模样。
“也许猎巫运动根本没有结束呢,小朋友。”我向一个向导走来走去,埃莉诺尴尬的微笑,时不时的乖巧应和。“这地下一定有埋着魔法的秘密,这个家族兴起于战争,亡于女人。”
“看来您不怎么看得起女人的力量。”
“恰恰相反,而且我始终认为一切并非尚武的文明都是有害的,天晓得有谁曾提出比我更有力的抗议!”
我用开玩笑的口吻说的事,正使我感到心烦意乱。只是我不愿意显出烦恼的样子,而且暗地里也许还怀有一种侥幸心理,指望埃莉诺听出我开玩笑的口吻,也就不能当真了。
时机悄然而逝,果然埃莉诺那么聪明的女孩子,不会冒险和一个正值壮年的成年男性在荒堡搏斗,人们在五十年之后会知道,我曾消除巨大的灾祸。
“大人,你想过未来要去何地吗?”
“米兰。”我回答。
因为唯有如此,我才会回到黄金岁月。那年的伊利耶还安静祥和,那年维维和萨拉互不认识但都是我的朋友;那年,我叫他一声科林叔叔,他就会从世界各地为我带来小礼物;那年他第一次为我寄来明信片,我把那些五彩缤纷的小卡片贴在自己的床头前、书桌后;那年我希望自己快快长大,我以为长大后他会带我到应许之地。
“你想过吗?”
“我想看海,大人。”埃莉诺用向往的神情对我说,“我从未见过海洋。”
不久后我们乘船前往,租住在一处亲王封邑。巨石门楣上镌刻着保护过城市的历史人物,从后窗看去有一片森林,出门不远处有大教堂。古老的名字,悠远的习俗,使这些城堡映衬下的村落别有一种诱人的情趣。刚到那会儿,我就告诉埃莉诺,住我们对面的夫人从家谱学上说是国王表妹。她听见这个显赫的头衔和姓氏时的神气冷漠以及蔑视,使我认识到她有多生性高傲。
“是吗?我总看到她徒步出门去买东西,而且即便天气不好,她也总穿着皮大衣。”
“她挺富有,但现在已经没有领地,收入相对于支撑场面的开销来说又不够。”
“那么这个名头也就全无意义了。”埃莉诺语气平复了不少,她并不仇视一个半老的寡妇,她似乎只是对贵族社交圈子里的人的反感。而有趣的是,她总是讲究穿着,而且当她不说话时,比任何人都具有那种无法企及的贵族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