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一位想念家乡而无法回去的男人写给自己妻子的情书。”米娜起身半转,紫色裙角飞扬如花苞绽放,语气中带着忧伤,吟唱着不知源头的歌谣:“流淌着星光的峡谷中密林环绕,晨曦的微光中精灵歌唱,亲爱的莉莉丝,我站在那里,在黑暗中凝望,直到神灵的光辉将你笼罩。”
路易曾买下整个船队与好友环游世界,只因痴迷于海洋中美艳的美人鱼蛊惑船员的传说。当他终于失望而疲惫的回家遇见邻家妹妹已有了女人的模样,才发现自己的所寻觅的一直都在自己身旁。
“我们结婚吧。”路易猛然说道,只一瞬间他就甘愿放弃单身汉的自由和乐趣。事实上,他早已被自己的美人鱼捕获。害怕看到米娜脸上的嫌弃和厌恶,路易不敢抬头,极速的取下自己手上的红宝石,半跪于地说:“我不会弹琴,不会写诗,与你相比又老又丑……”
“听说,”米娜打断了他的话,“等待外出丈夫回家的妻子们,会在他们回来时这么问,”苦涩的巧克力带着甜橙香气,丝丝缕缕,在路易耳边缠绕,化开,炸裂,“你想先睡觉,吃饭,还是———吃我。”
米娜如小猫一般歪着头,慵懒的倒在他怀中。路易手足无措,既怕自己接不住,又怕抓痛了她。他一只手扶着米娜的腰,一只手在琴上胡乱摸索。
“又错了。”米娜淡淡的笑,海妖一般用纤细的胳膊环绕着路易的脖子。如同被海水淹没的海员,路易早已毫不设防。指尖触击到的丝绸滑润如牛初乳,可以感受到其下包裹着年轻身体的温度。自从上一次在西班牙的红衣女郎之后,路易再未被如此轻易的挑拨起欲望。
“那就……让它错着吧。”
后面的话再也听不清,只记得钢琴声再也没有章法,杂乱刺耳的如同呜咽。只知道那架树立了百年的钢琴彻底报废,路易从美国订了一家质量优良的新钢琴。新的钢琴与新的女主人几乎同时进入兰斯特庄园,但她不怎么喜欢弹奏乐章,除非在某些特别的日子里,一些可怕的声音会从琴上传出。
很多年后,当萝拉在乡间小别墅里遇到那个男人,才想起这件事。那个男子高大而孱弱,他弹奏乐曲时的样子孤独而忧伤。萝拉马上就想起那些午后的琴声。那个人告别时对她说了一个无比滑稽的借口,他说自己是王子,等处理好家事就来娶她。
她其实从来都没信过。
但,他那么说。
真公主遇到了假王子,真王子却爱上了她的姐姐,不是没有嫉妒过。
“但我依旧爱你,”萝拉这么告诉赛琳,“没有理由。”
“我才不在乎,我什么都不在乎。”赛琳总是理智的让人发疯,她的血管中流淌的是蓝色的液体,冷的可以结冰。
“天气在变暖,而且越来越暖,女王的探险家已登上地球边缘的冰川,那里的冰从未融化过。”夏尔为精力旺盛小女孩编造毫无根据的故事,以便让她安静一会儿。
“那如果有一天,太阳晒啊晒啊,冰川也会融化的,对吧?冰下会是什么?”小女孩一派天真的问题却让大人们难以回答。
“我不知道,也许隐藏着永生的秘密。”火车鸣笛声将夏尔从无边无际的问题之海中解脱出来。他拎起行李,提醒道,“我们该走了。”
“不,你们该走了。”刚刚才明白自己心思的赛琳下定了决心,“把这些东西全存到行李寄存处去吧,我是他的妻子,该与他一同战斗。”
夏尔看了她半天,但并不意外这个结局。早在那些夜里的长叹传出,所有人怕都看得出王妃的真心,只有她自己不愿意承认。
“德国人疯了,”夏尔缓缓说,“改头换姓,三年后没人会记得这桩婚事。”
“上帝记得。”赛琳伸出手接住虚无,阳光暖融融的,任何燃料都无法代替,“我也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