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碎片再次如流星般坠落，在本就千疮百孔的地表砸出更多坑洞。毁灭阴影的笼罩下，藏匿于神国各处的信众却蓦然发出了欢呼---既然这张恐怖的脸消失了，那是不是意味着胜利的来临？

嘭---

一声闷响，砸在了众人心头。

紧接着，圣殿的露台碎了，见证诏言与肖跃荒唐事的温泉塌了，圣殿的墙壁出现了极深的裂缝，直到整座建筑轰然垮塌，于神国的最高处化为了一堆残砖瓦砾。

墨翼生出，小姑娘如光影袭来。

修为如她，凡俗之物自然无法伤到肌骨。但或许是因为废墟间残留着梵天的气息，抑或是由于其使出了全部的力气，那双拼命挖着砖石的小手渐渐渗出了血。

血滴在石头上，如同玫瑰枯萎的花瓣。

“都说我唯一的弱点其实源自太古焚天诀，都说只有这门心法才能够杀死我---我真得很想知道，你们为何会对此如此深信不疑？”

“……”

低沉暗哑的声音，再次传来。

不同的是，其并非完全冷漠，反而带着些许愉悦的意味。只见，面孔碎裂后的漆黑天幕上，站着一名白袍修士。他看起来虽然很遥远，却又仿佛无处不在。其白色的头发和白色的眸子里覆满了万年前的雪，薄薄的嘴唇却变得鲜艳欲滴，如同刚刚吃掉了最好的补品。

“人与天斗，又焉能斗过天。”

白袍修士淡淡说道：“能够杀我的只有太古焚天诀，这只不过是个骗局罢了。我既然创造了世界，又焉能不可在蝼蚁的识海中种下错误的意念？厄生反我，寒山反我，这个世界都要反我，你们这些蝼蚁又可曾意识到，我在被封印前做得最后一件事是什么？”

“---是改变，你们的思想。”

“是我让你们认为，杀死我的只能是太古焚天诀。厄生庸庸碌碌，替我去培养指骨与灵魂残片。即便是寒山都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而时光旅程里他主动融入我，更是加速了破印苏醒的过程。”

“……”

这些话，普通人听不见。

他们只是觉得脑中仿佛接连落下重锤，顷刻之间，很多人便识海巨震，七窍流血而亡。但包括林先生、江先生和寒如梦在内的强者，是能够清晰地听到梵天所言。

只有太古焚天诀,才能杀死梵天吗？

不，不是的，这都是假的，是梵天植入众生脑海中的错误意识。其知道灵魂割裂，知道失败无可避免，便在被封印前的最后一瞬，以无上之力篡改了人们的思想。

它骗得厄生铸造缘灭转生大阵，试图吞噬肖跃的修为。

但即便吞噬又如何呢？如果其最后真得去杀梵天，也只不过是自投罗网。太古焚天诀杀不死梵天，同源的引力下，指骨与灵魂碎片只能被完完整整地送回去。

那道光柱，那道肖跃燃烧自身，换来的冲天而起的光柱。

小姑娘终于找到了残破的身躯，满是鲜血的小手将其小心翼翼地从废墟中抱了起来。她仿佛抱着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宝，虽然因为灼烧和伟力的冲击，那上面满是恐怖的伤口。

“愚不可及。

梵天漠然说道：“燃烧自身，试图开天换地---呵，两道光柱相融，宇宙深处力量的本源作用下，他只不过是把一身修为还给了我。”

“……”

小姑娘，吻了吻肖跃面目全非的脸。

她放下了怀中冰冷的身躯，墨翼延展数里。太古焚天诀是一场骗局，肖跃和梵天本是同源，前者燃烧自身，更是正中后者的下怀。

强大的一方，可以理所当然地吞噬弱小的一方。

无论怎么看，梵天都很强。

那么，肖跃只能被梵天吃掉。

这具冰冷的身躯，已经没有意识与呼吸了。

他，已经被吃掉了。

换言之，肖跃死了。

是的，那个让小姑娘哭过、笑过、爱过、恨过的肖跃不在了，整个世界该知道的人已然知道，肖跃…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