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使徒称为陛下的，只能是魔君。

肖跃潜伏在肖弘的意识里，而后者对世界的了解也清楚地告诉他魔君是谁。那或许是漫漫时光中人族面对过的最恐怖的敌人，七百年前，如果不是避世多年的青山真人出手，或许魔族的铁蹄早已踏平中土。

惊世一战后，魔君败。

但他没有死，魔族也没有被赶尽杀绝。相反，就在今天，百余人的先锋部队看到了魔族复兴的证据。

肖跃的身后，是一片安静。

“我劝你不要做无畏的抵抗。”

那名使徒说道：“如果你肯乖乖和我走，我就不会吃掉你带来的家伙。”

“……”

魔族，是吃人的。

高等的魔族能吞噬人类的修为，低等的魔宗则真得食人血肉。而在其说话的时候，数百名狼骑已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森寒的獠牙间淌着腥臭的口水。

透过肖弘的眼睛，肖跃注视着这些万年前的怪物。

在他前来的世界，这般古老的种族已完全灭绝。但此刻，实力的差距却非常明显。魔化的巨狼高达丈许，粗硬的皮毛下是狂野暴虐的力量。而魔族的骑兵双目赤红，皮肤呈现出诡异的青色，散发出来的气息比肖弘在记载中读到过的低等魔族又强了许多。

除了肖弘曾经经历过的，肖跃是看不到未来的。

但当他的右手直截了当地落下时，意思却再清楚不过。

---冲锋！

不战而退，从不是大炎王朝的风格。何况那名很像是厄生的使徒，亦是某种强烈至极的召唤。

一道刀光，如白虹破空！

万年前的故事重演，因为速度太快，没有人看得清刀光里的青年。而肖跃仿佛同样看不到四周的厮杀，看不到被魔狼咬烂的血肉，一刀如乘风破浪般，已至使徒胸前！

肖弘的视野里，突然出现了一条黑色的线。

嚓---

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响起，那条线格在了朴刀之下。它当然是使徒的剑，而之所以是黑色的，便是因为剑身上燃着幽幽的火焰。

嘭---

光点与墨雨如烟花绽开，两者相接的地方竟被轰出了三尺来深的坑。巨大的冲击中，人类和魔族同样被震得飞起，垮塌的峡谷前则再次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肖跃以刀拄地，脸上毫无血色。

肖弘将近二十年的修道生涯中，从未遇到过今天这样的强敌。他的心情肖跃体会得非常清楚，而共享同一具身体的两个人，都在震惊一件事情。

---黑火。

如果说，小石头带来了绝对的光与热，那么使徒剑上的火焰便是绝对的暗与冷。年少的梵天不明白魔族是如何得到这般截然相反的东西，却又感到了更加强烈的召唤。而肖跃在浸染着他的心绪的同时，也骤然意识到了某种可能性。

---诏言化身黑衣人传功时，曾说绝对的光明便是绝对的黑暗。可最开始的时候，太古焚天诀并不具备所谓的明暗对立。

地上，有两道深深的沟壑。

梵天在冲击下经脉震荡，那名使徒则双脚犁地，接连退出数丈之远。

“你为何要以死相拼？”

他抹去唇角的鲜血，清楚地露出冷酷的笑容：“你为何要为这些人战斗？大炎王朝是生是死与你毫无关系，赤山的家伙更是早就看你不顺眼。你生来就是冷酷的、高贵的、是凌驾于人间之上的。难道在青山那老贼的门下待了十年，就变成了心软无趣的懦弱人类？”

“……”

生来就是冷酷的、高贵的、是凌驾于人间之上的。

自肖弘的记忆中，肖跃非常确定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但与厄生极其相似的使徒，却似乎对年少的梵天有着深刻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