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跃，哑然失笑。

在少年梵天接过朴刀的时候，他本以为那会是其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说谢谢。谁曾想到，打败杜之华后，后者会径直去找慕玉儿。

或许，这也没有那么意外。

肖跃看着慕玉儿那颗毛绒绒的小脑袋探出门来，待瞧清楚是谁后，小姑娘开心地咧嘴一笑，随即示意肖弘可以进来。

后者，好像有些紧张。

虽然少年还是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但这是肖跃最直观的感受。挣扎了片刻后，肖弘终于再次开口，准备好的说辞像青山大江里的鱼，在怒浪被劈开的一刻终于一股脑儿地蹦出。

慕玉儿歪着头，挥了挥小手儿。

“你打得可真不错哟。杜之华那厮终日在山门前坐着，瞧着可当真碍眼极了。”

说着，小姑娘似是想到了什么。

她又笑眯眯地说道：“可是，我只是你的师姐，青山那老家伙才是你名正言顺的老师。让你斩开江面也是咱们老师的主意---姓杜的修为在你之上，所修剑法以延绵阴柔见长。唯有出其不意又暴烈果断的一击，才有瞬息将其击败的可能性。而老师让你斩江，便是要你学会如何积蓄力量，并且通过将力量压缩于一点，斩出超越自身的一刀。”

“……”

肖弘眼帘微垂，没有立刻回答。

慕玉儿说的话肖跃已然猜到大半，他同样日日练刀，竟渐渐从万年前的时光中有所感悟。而就在这时，小姑娘凑上前来，颇有兴致地问道：“小师弟，你为什么先来谢我，而不是去谢谢老师？如果咱们的青山真人没有那么懒，十有八九会亲自教你喏。”

喏---又是那个软糯的，微微上扬的尾音。

肖弘，眉头皱起。

他说道：“这么说…你，算是我的老师，而不是师姐？”

慕玉儿煞有介事地说道：“老师这么懒，咱们青山只能是先入门的教后入门的。二师兄就是大师兄教的，三师兄也是大师兄教的。而二师兄和三师兄又教了我们几个，虽然大师兄现在仍然会来指导指导。”

“……”

肖弘的眉头，皱得更深。

很明显，这个答案其并不喜欢。至于原因---肖跃想起了那一年，陆庆凡败于凌雪城长街后，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娶了玉琉璃。当时，若不是醉翁撑着场面，世人对于从师徒到夫妻间的身份转变还不知要如何非议。

此刻的肖弘，未必想得那么远。

但世间似乎真得有因果相连，天道循环。冰冷孤傲的少年在第一次感情彻底失败后，渐渐对另一个姑娘产生了似有若无的好感。

虽然，他不知道她的来历、家世，甚至就连对方真正的年龄，也无从知晓。

“我能不能不叫你师姐或者师傅。”

肖弘忽然说道：“这两个称呼，我都不喜欢。”

“……”

慕玉儿歪着脑袋，似乎在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蓦地，她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

“小师弟，不如这样吧。”

小姑娘很是高兴地说道：“如果你赢得了我，私底下就不用叫我师姐。但如果你输了，嘿嘿，你可就必须叫我师傅喏---”

“可以。”

肖弘立刻答应下来，却同时提出了自己的条件：“如果我赢了，那私底下不但不用喊师姐，还可以叫你…玉儿。”

“……”

肖跃的眉梢，挑得极高。

玉儿，玉儿，难道这便是玉儿的由来？恍惚之中，他仿佛感觉到，有些看不见却难以挣脱的线，把自己和梵天的命运紧紧联系起来。

慕玉儿，双颊微红。

她微微嘟嘴，嗔道：“不要在那儿痴心妄想…你肯定，赢不了的！”

其转过身，指着院落一角的棋盘。

“小师弟，我们不打架，就比试棋艺如何？师姐我可对三局两胜这种浪费时间的事儿没兴趣，咱们就一局，一局定胜负！”

“……”

下，棋。

如果世间当真有因果轮回，那年少的梵天也绝非万物皆通。果然，肖跃看着其脸色接连变换，想拒绝似乎又找不到合适的说辞。